【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,欢迎光临书本网。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://www.bookben.cn/ 或直接百度搜索:书本网】整理 附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《化身公主》作者:子纹 TXT下载 简介:  唉!遇人不淑,误上贼船! 要不是老嬷嬷一把鼻涕,一把眼泪的, 求她这小丫鬟替千里救妹的永嘉公主代嫁, 她也不会落到这般凄惨的田地, 嫁个唯一优点就是长得还像个人的丈夫, 而这丈夫还对她横横的直嚷嚷, 和他拜堂的就是他的妻子,管她是不是公主 害她这满脑鬼灵精怪的主意们全都举了白旗, 看情势,她是逃不出这关家长公子的手掌心, 只得做个认命的关家长媳…… Wonderful!真是捡了一块宝, 他原本要娶的皇家公主逃婚,来了个娇俏的小丫鬟代嫁, 可这小妻子,怎满脑奇奇怪怪的想法! 帮乌龟取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名字不打紧, 还成天跟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打混! 看来,他得使出驯妻杀手锏让她尝尝厉害…… 第一章   楚芸对天一翻白眼!老嬷嬷这个人什么都好,就是有一个缺点──唠叨,刚才还说要她逃走,不过看这个情势,等到老嬷嬷把话给讲完,天都大亮了,还逃!她看连门槛都跨不出去。   「老嬷嬷,刚刚是不是妳说要我逃走啊?」楚芸打断老嬷嬷的话问道。   老嬷嬷一听到楚芸的话,立刻闭上嘴巴,彷佛这时才想起方才自己说过的话,她忙着点头,「对、对、对,赶快走,再迟就来不及了。」   这才对嘛!楚芸松了一大口气,把包袱像是宝一般的紧抱在怀中,空出一只手拉着老嬷嬷。   「妳这笨丫头拉着我做什么?」老嬷嬷把楚芸的手甩开。   「妳不跟我一起走吗?」楚芸因为老嬷嬷的举动,而停下了脚步。   「当然。」老嬷嬷回道,「总要有人替妳们收拾烂摊子,更何况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东奔西跑的折腾,妳自己走,速度会快一点。」   「但是……」楚芸依然觉得不妥,「若是我走了,新娘不见踪迹,关东──少爷大发雷霆,拿妳出气,这可怎么办?」   「妳别替我担心。」老嬷嬷拍拍楚芸的手!「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,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。」   「难讲。」楚芸可不相信关厚勋这个少年得志的公子哥,会对老人家有敬重之心,她摇摇头,坚决的说道:「老嬷嬷除非妳跟我走,否则我也不走。」   「妳这个傻丫头。」老嬷嬷虽然嘴上骂着她,心里倒是颇为动容,楚芸还会关心她,也不枉自己疼她一场,「不用担心我,不会有事的。」老嬷嬷握着楚芸的手,语重心长的说,「妳这个丫头心地好,不应该为了永嘉公主的任性而犯下欺君大罪,妳还是快走吧!」   「可是……」   「别可是了,再不走,可真的来不及了。」老嬷嬷打断楚芸的话,把她往房门口推。   楚芸看着老嬷嬷,说什么自己也是她一手所带大,现在独自一个人离去,心中总觉得不妥与不舍。   「别看了。」老嬷嬷又推了站在门口的楚芸一把,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公主我回来,其它的事,等公主回来就解决了。」   楚芸闻言,露出一个浅笑,点点头,这次便没有丝毫迟疑的就转身离去。   离开了新房之后,楚芸的脚步也不敢停歇,没命的往前跑,好似后头有人追赶她似的!她娇小的身影,轻易的没入夜色中,飞快的朝着老嬷嬷指示她的方向而去。   匆忙慌张之中,没留意到回廊底端转进来的两人,直到跟带头的男人撞成一团后,才使楚芸回魂。   「你……」楚芸咽了口口水,顺顺自己因激烈运动而狂跳不已的心脏!「你为什么撞我?」   「是妳撞我的。」眼前的陌生男子开口澄清。   楚芸抬头看着「撞到她」的这个人,皮肤略显白皙,高出她有一个头,长得还算眉清目秀,她打量着他,得到结论的点点头,不过她随即想到自己正在逃亡路上,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对一个陌生男子的长相评头论足,而且还是穿著一身红的男人,又不是女人──穿红色。   「妳是……」   「你不用说了,我原谅你没长眼睛撞到我。」楚芸不想浪费时间,拎着包袱,绕过眼前的人,继续往前跑。   红色,楚芸没跑几步,脑中却冒出了一点理智。   他穿红色!   她蓦然停下双脚,抬起手,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头,脑中有个念头一直想要冒出来,可是又冒不出来,她打打自己的脑袋,缓缓地转过身,只见对方的双眼也直勾勾的盯着她,她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!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穿著打扮,难得搞清楚状况的脑袋,这次终于发挥了作用,她想,她大概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。   「我的天啊!」楚芸喃喃的吐出一句话,拉着裙襬,立刻又转过身,更是飞快地往前奔。   关厚勋看着楚芸的举动,皱起眉头,忍住伸手抚摸自己脸庞的冲动!自己有那么可怕吗?他不禁自问,不过他随即摇摇头,嘲弄自己,他又不是女人,要什么花容月貌,忽然他的目光被地下的一抹光亮给吸引。   他低下身子,拿起地上兀自发亮的东西,仔细一看,竟是把颇为精致的花钿,这姑娘家的东西,肯定是属于方才撞上他的女子所有。   「妳不要跑。」关厚勋立刻出声阻止楚芸。   楚芸听到后头响起的声音.更是连回头都没有,没命似地往前跑。   「真是奇怪,又不是着火了,跑得那么快!」跟在关厚勋身后的风羿,一脸惊奇的看着楚芸消失的方向,「她竟然甩都不甩你,难不成她不认识你?」   关厚勋疑惑的看着楚芸的背影发楞,却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,吃了一惊,一转头,认出来人。   「你跟来做什么?」关厚勋的口气不太开心。   「来看看你的娘子啊!」风羿理所当然的回道。   「你……」关厚勋无可奈何的摇摇头,懒得理他。   「她是谁啊?」风羿指着楚芸消失的方向问道。   关厚勋耸耸肩,没有回答,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金色饰物,顺手把它给插在腰带上,心中莫名的对它的主人感到好奇,不过当他一想到今天这个「大好」的日子,不由得叹了口气。   「喂!老弟啊,你好象搞错了。」风羿一脸不苟同,「你的娘子可是个皇家公主,千金之躯,你不仅娶得美娇娘,更是『飞上枝头当凤凰』,你还有什么好奢求的。」   「不要废话这么多,想看新嫁娘就走,好早一点留给我片刻清闲。」关厚勋拉着风羿的手腕,毫不留情的一个反转,就拉着风羿往新房的方向走去。   「你放手,我自己会走。」   风羿挣脱掉关厚勋的手,虽然关厚勋的外表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,但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关厚勋的能耐,毕竟十多年的相处,可不是相处假的。  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,「娶了个皇室公主,还满脸不甘,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,还敢对我动手动脚,一点都不知道尊敬长上,没大没小。」   风羿忍不住的出声指责,虽说他与关厚勋两人一同拜终南山上的白云道人习武,但是他好歹比老嬷嬷早了数天拜师,所以他可以算是关厚勋的师兄,却在今日被他扯来踹去的。   「你少在我的面前倚老卖老。」关厚勋冷冷的回道,娶个刁蛮的妻子已经令他的心情大坏,可受不了再来一个幼稚的师兄,「若是能够选择,我根本就不想要个刁钻的妻子,你懂吗?」   「懂!」风羿彷佛自己多了解似的,「男人就是要娶个笨一点的妻子,要不然娶个精明万分的.天天应付她就够了,哪还有余力去考虑其它事……」   关厚勋站在新房的门前,转过身,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,风羿也很识趣的噤口,关厚勋见状,才伸出手,把房门给打开。   「她是你娘子。」风羿跟在关厚勋身后进门,看清房里的人之后,一脸吃惊,双眼睁得跟铜铃一样大。   关厚勋双眼危险的微瞇,右手毫不留情地往风羿的后脑勺打去,奇怪他的脑子长到哪里去了?虽然他没见过李咏晴,但是他也应该知道房里这个年过半旬的老者,绝不可能是他那个今年芳龄十八的小新娘。   关厚勋的双眸,迅速的扫过房内,看不到其它人影,便开口问道:「公主呢?」   老嬷嬷看到他的表情而显得有点迟疑,不过她依然没有流露出不安的神色,毕竟她在宫中少说也有一、二十年,可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。   「公主已经走了。」老嬷嬷淡淡的回道。   「走?」关厚勋皱起眉头,「什么意思?」   「逃婚去也。」风羿在他的身后猛放冷箭,表情满是幸灾乐祸。   「你今天话很多,是不是要我把你给丢出去,你才会留给我安宁的空间?」关厚勋不满地转头看着他问道。   「不要威胁我。」风羿颇有心理准备的说道:「反正你也不想要永嘉公主这个娘子,她走了,岂不正好称了你的意,你可以藉此机会休妻,不错吧?」风羿一脸得意,好似自己提了个多好的建议。   「你……」关厚勋正想要好好训风羿一番,却因脑海中闪过的景象而改变,他从腰间抽出方才捡到的花钿。   风羿看到花钿也想起了方才撞见的姑娘。   「好小子!」风羿拍了拍关厚勋的肩膀,「没想到你的娘子长得还真不赖,你配不上人家啦,无怪乎人家要逃婚。」   关厚勋双手握拳,瞪了风羿一眼,风羿也识趣的闭嘴,关厚勋「啪!」的一声,重击着圆桌,令房中的另外两人大吃一惊。   「你发那么大的火干嘛?」风羿不认同的批评道:「也不过是新婚之夜,新娘跑了!你老兄得独守空闺罢了,有必要大动肝火吗?」   关厚勋的目光又飘向他,新婚之夜新娘跑了,不严重吗?若不严重,那什么才是严重?   没错!这桩婚事或许是他所不满意,但是不满意可不代表新娘子可以逃婚,让他颜面无光!不过他自己也知道,若今天的男主角不是他,而是风羿的话,自己肯定也会大笑出声。   「说!」关厚勋硬着口气,双眼锐利的看着老嬷嬷,因为他可不笨,他深知若自己的新婚娘子能够轻易的离去,肯定是有帮凶,而帮凶,当然就是眼前这个老妪,若他不装出一副凶狠的模样,他相信,这个老妪绝对不会告诉他实话,「这是不是妳家公主的?」他拿着花钿站在老嬷嬷面前质问道。   老嬷嬷瞇起眼睛,仔细的打量着花钿上头的金色花瓣,在认出它的主人后而倒抽一口气。   「这是芸丫……」老嬷嬷一意识到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,立刻噤口,一脸惊恐。   「是!肯定是。」关厚勋留意到老嬷嬷脸上保留的表情,立刻说道:「肯定是她。」   风羿看到关厚勋的表现,深感不解的皱起眉头,「你干嘛如此欣喜若狂?刚才还气得怒发冲冠,现在却开心的不得了,你吃错……你要去哪?」风羿见关厚勋连招呼都不打的越过他,跑了出去,不由得吃惊的问道。   「去找我今天甫过门的娘子!」   「娘子?」风羿跟着跑到房门口,一脸难以置信,「你疯了,你刚才不是才说你不要永嘉公主当你的娘子吗?」   「我后悔了,怎么?不行吗?」关厚勋的声音传进风羿的耳里。   「真是莫名其妙!」风羿咕哝了一声,搞不懂关厚勋反反复覆的行为,他回过身,看着房中的老嬷嬷。   「老人家!」风羿丝毫不觉有何不妥的坐在新房里,嘴馋的看着圆桌上的食物,还不忘招呼一旁的老嬷嬷,「我看今天的两位主角一时半刻也回不来,为了不浪费这桌上可口的小东西,我们一块把它给吃了吧!」   「你这死小伙子真是不象话!」老嬷嬷的手不讲情面的狠狠往风羿的后脑勺打了一掌,「这是要留给公主跟驸马的,你吃个什么劲?」   风羿抚着头,奇怪今日自己是招谁惹谁?怎幺每个人都要打他一下才甘心,他也不过想吃点东西罢了。他站起身,往房门的方向走去,心想竟然不能待在这里吃点心,那就只好去看自己的师弟寻妻去了。   「你要去哪里?给我坐着。」老嬷嬷挡住风羿的去路,指着椅子要他坐下。   「为什么?」风羿不解。   「不准问问题。」老嬷嬷口气恶劣的说道。因为若再多一个人出去我,表示楚芸被找到的机会更大,她可不能冒险让楚芸被带回来。   风羿看着老嬷嬷着急的神色!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的坐了下来,原本打算明天便要离去的他,这下可打定主意,就算是他师父亲自下山抓他回去,他也不愿回去,因为他发觉今日的情况似乎颇为有趣,而他更可以肯定日后会有更好玩的事情发生。   楚芸一直没命的跑离关家大宅后,才放心的松了口气,真应感谢今天初一连个月牙儿都没有,黑漆漆的一片又加上是关家长公子的大喜之日,有谁会在乎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离开宅子,要不然她的逃跑之路,绝不会如此的顺利。   想来她也不知是幸亦或是不幸,关家上上下下什么人她不碰到,偏偏进关府第一个碰到的人竟然是──最不应该看到的人,不过也罢!她偷快的摇摇头,至少她知道与她成亲拜堂的「相公」到底长得是怎么一回事?   楚芸独自一人,直直的沿着大街而行,打算从景曜门出长安城,虽然她心中对于自己连方向都搞不太清楚,就单枪匹马的赴边关找人而存有些许的茫然,不过她也是挺会安慰自己的,因为在她心目中认为以咏晴那个超级大路痴都不担心迷路,她就更可以不在乎了,咏晴找得到路,她就肯定找得着,不是她瞧不起她家公主,而是她家公主的脑中实在缺了一条筋,叫做方向感,所以现在她才会如此放心,想着、想着,她脚步也不由跟着轻快起来。   关厚勋一看到眼前的人影,不由得露出个浅笑,原本脑中还在想着自己的小妻子不知道会往哪个城门出城,没想到,她就是沿着大街走,根本就不在乎后头是否有追兵,早知道她的智力只到这种程度,他根本就不用考虑半天她离去的方向,想到这,他更加快步伐走到她的身后。   楚芸慢半拍的察觉身后似乎有人,她故作镇定的往后一瞥,看到后头高大的身影后,她吓了一跳,连忙往阴影处缩,连忙安慰自己那个黑影的主人可能只是路过而已,根本就不是坏人,反正这世上的坏人本来就不多,她就不相信她会倒霉的遇到。   「姑娘,天色已暗,需要我送妳一程吗?」   楚芸一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,紧张的摇摇头,连转头再看来人一眼的勇气都没有,只是死命的抱着自己的包袱。   关厚勋见状,也不置可否,看楚芸没有任何的表示,他也很乐意陪着她玩,他静静的以一步之遥的距离跟着她,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?   惨了!惨了!遇到坏人了!楚芸紧张嘀咕着,她敏感的察觉到身后的人依然紧跟着她,开始在心中呼天喊地,这下她可不能用对方只是路过这个理由来自欺欺人了。   关厚勋见她一副冷静的模样,不由得皱起眉头,纳闷自己的小妻子竟然真的连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愿都没有,有陌生人跟着,竟然既不喊也不叫,她真的需要再教育。关厚勋肯定想:若跟在她身后的真是个坏蛋,她肯定出事了,哪还轮得到让她慢慢的走,真是个小蠢蛋。   他摇摇头,手一伸,便搭在楚芸秀气的肩上。   「啊……」楚芸察觉到自己肩上突然增加的压力,先是全身一僵,接着开始放声大叫,她还没有想到怎么摆脱这个坏人,坏人就开始行动了。   关厚勋听到她的尖叫声,也着实的被她吓了一跳,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迟钝,现在才开始尖叫,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她鬼叫鬼叫的在叫个啥意思。   「妳……」关厚勋的话还没有说完,楚芸便一边发出高分贝的声音,一边还猛把手上的包袱狠狠地往他身上打。   「妳、妳等……」关厚勋躲也不是,不躲也不是,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,而且她的力量之大也令他震惊,不得已,他的手一个用力就把她手上的包袱打掉。   楚芸一见自己的「武器」没了,也没多想,闭着眼睛,紧握双拳,又是一阵死命的捶打。   「够了!」关厚勋大声一吼,耐性已经被她磨尽,右手握住她挥动不停的拳头,一手环住她的细腰,让她的双脚离地,硬是把她往明亮的地方拖,还不忘开口道:「妳不要再动了,抬头看着我,还有我先警告妳,妳最好别睁眼说瞎话,告诉我,妳根本就不认识我。」   「我本来就不认识你……」借着邻近屋子内透出来的灯光,楚芸震惊的张大双唇。今天自己肯定是鸟云罩日,什么天大的倒霉事都落在她的头上。   「很好!」关厚勋看到楚芸讶然的表情,满意的点点头,「看妳的模样,八成是认出我来了。」   楚芸听到他的话,楞了好一会儿,不过随即恢复正常。   「放我下来!放我下来!男女授受不亲,立刻放我下来!」她不停的在关厚勋的怀里扭动着身体,要他放开她。   关厚勋也没有坚持的放开她,楚芸一获自由就立刻退后一步,离他太近令她有种莫名的压迫感。   「我……我想,你肯定误会了。」楚芸脑子转得飞快,思索着该如何解释,她决定运用「大智若愚」这句话的原理,「公子,我真的不认识你,我想,是你认错人了?我要赶着出城,所以……」   「所以我劝妳乖乖的闭嘴。」关厚勋点着她的朱唇,口气轻柔,双眼却闪着警告。   楚芸看到他眼底所传递的讯息,略微迟疑的咬着下唇,表情也随之变得谨慎,最后她得到结论,原来世上的笨蛋真的不多,她都骗不到人。   「妳太不懂事了,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?」关厚勋拉住她的手,把她拉往来时路,「妳该不会是想让我颜面全失吧?跟我回府。」   「你真的认错人了啦!」楚芸既不甘心被关厚勋拉着走,但又甩不开他的手,只好一张嘴张个没停,「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,我现在要出城,你快点放开我,我真的有急事。」   「急事?」关厚勋淡淡一笑,依然没有打算放开她。   「你认错人了,真的认错人了!」楚芸真的差点为之气结,因为关厚勋似乎根本就不把她的话当话,硬是拉着她,「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?」   「听到了又如何?」关厚勋不在乎的反问,「总之妳还是得跟我回府,所以妳还是省省力气吧!娘子。」   「不是!我不是你娘子,你认错人了,你要我说几次!」楚芸眼见自己离关家大宅愈来愈近,心中更是着急,拚了命的否认,因为她心中明白,若再进去,想出来,可就没有如此容易了,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在踏出关家大宅之后就以为自己安全了,现在证明自己太大意。   「妳不是我娘子,那妳又是谁?」关厚勋问道,不过他的脚仍没有停,还是直直的往前走。   「我是……」楚芸楞了一下。说真的,这个问题可问住她了,到底该不该老实回答她是公主的婢女呢?她一个甩头,决定──还是老实回答罢了,反正她这个人不太擅长说谎,「好!我告诉你,我是……」   「妳不用说了。」关厚勋打断她的话,因为在他的心目中,他已经主观认为自己的小妻子是说谎派中的翘楚,所以根本就懒得听她说,而楚芸一个迟疑,就已被带至关府的后门,关厚勋抬起手,敲了敲,等人来应门。   「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跟你说,你竟然叫我不用说了。」门打开了,但是楚芸死都不愿意踏进门槛,在心中考虑了老半天,想开口说实话,却被打断,可以想见,她脸上表情满是不悦。   关厚勋低头看了她一眼,原本还以为娶的这位皇家公主没有太过分的骄纵霸气,但是现在看来,自己可得──重新评估了。   关厚勋遣退前来应门的小僮子,还不忘先嘱咐这小僮子不可将这一幕说出去。   直到小僮子走远,关厚勋才转过头看着楚芸,他站在门内,盯着她,「不要说我不懂得怜香惜玉,我现在,给妳两个选择,第一、妳自己走进来,第二……」   「让我离开。」楚芸打断关厚勋的话,脸上表情顿时一亮,「其实看你长得那么潇洒,我就知道你人不坏,所以不用问,我当然是选择第二条路啰!所以告辞。」   关厚勋见她脚跟一转,真的要转身离开,无奈的叹口气,没想到自己的小妻子真的是不怎么聪明,他走到她的背后,拍了拍她的肩,楚芸没有多想,直觉的转过头看着他。   「第二……」关厚勋腰一弯,把楚芸给扛起来,「我扛妳进府,而看妳的表现,我当然知道妳是要我扛着妳走。」   「我不是……」   「现在前厅还有大批人还未离去,妳若不想引人测目,徒增烦恼,就乖乖的给我闭嘴。」关厚勋警告她。   楚芸闻言,衡量了一下目前自己的处境,若是惊动了前厅的达官贵族,自己肯定是吃不完兜着走,更何况,这里毕竟是他关大少的地盘,所以她还是识相点的好。   她看到自己被关厚勋扛着走,不由得想起她家公主告诉她的话──关家长公子出自书香世家,一定知书达礼,不会为难妳。   楚芸现在都还可以看到她家公主一脸鬼灵精怪外加许多、许多的诚恳向她保证,但是,令日一见,她得到一个结论──公主妳说谎。楚芸大动肝火的在心中大吼。   不过自己也太笨了一点,她又进一步地想道,公主自己都逃婚去了,想必这个「弃夫」也是没有什么格调的才是,自己竟然还相信李咏晴。   知书达礼?她哼了一声,基本上,在此刻,她根本就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「礼」宇怎么写?   她徒然叹了口气,心知肚明,关厚勋是不可能放开她,此刻她终于认命的承认自己「逃亡失败」。 第二章   正在新房干著急的老嬷嬷,一看到扛在关厚勋肩上的「包袱」,当场傻了眼。   「芸丫头,妳……」   楚芸扁着一张嘴,满脸不悦的从关厚勋肩上,奋力地抬起头来看着老嬷嬷。   「老嬷嬷!」楚芸可怜兮兮的唤道。   「你这个高个儿的,还不快放芸丫头下来。」老嬷嬷丝毫不在乎关厚勋的身分,撑着自己不高的身材,站在他的身前,语带指责的说道:「男女授受不亲,你扛个姑娘家,成何体统﹖快放她下来。」   关厚勋的反应,只是睨了娇小的老嬷嬷一眼,就越过她,直往新房里去,到了床边,才把肩上的楚芸拋下。   「现在看清楚,你娘子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标致。」   风羿不知何时也跟着关厚勋的身后进新房,还站在床边,盯着楚芸一副评头论足的模样。   关厚勋不发一言,只是瞄了风羿一眼,要他识相的离开,不过风羿蓄意的忽略关厚勋的眼神,继续打量着坐在床中央的女子。   关厚勋见风羿根本不甩他,身体立刻挡到风羿的面前,有效的阻止风羿的打量眼光。   「你到底在做什么?」关厚勋的口气颇为不悦。   「看弟妹啊!」风羿理所当然的回答,还不客气的推开关厚勋。   楚芸看到眼前陌生的脸孔,脸上流露出些许的疑惑,不过她还未看清对方的脸孔,对方就被用力推开了。   「怎么?」风羿满脸调侃的盯着关厚勋看,「让我看一下都不成。」   「当然……」   「成!当然成!」楚芸打断关厚勋的话,也不在乎这到底是否合乎礼数,竟然毫不在乎的看着风羿,双眼放出求救的讯号,坐在床的中间,猛嚷道:「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,我不介意,你最好看我看到天大亮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楞了一下,嘴角微微的扬起,不过碍于有其它人在场,他强忍住笑意,只好做做样子,瞪了楚芸一眼,要她安静点。   楚芸意识到他的目光,想也不想地就回瞪他一眼,毕竟自己不欠他什么?所以也毋需惧怕他,不过她却吃惊的看到关厚勋眼底的笑意。   风羿察觉周遭无言的交流,也忍不住的露出个笑容。   「好啊!」风羿神色自若的说道。他不怕死的对楚芸伸出右手,左手还不忘指着花厅的圆桌,「看了桌上那些东西,使我肚子直喊饿,不如妳陪我吃,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……」   「风羿!」关厚勋原本愉悦的心情,被风羿的举动给破坏殆尽,他火大地伸出手把风羿的右手反握,硬把他拉离床畔,「你是要自己出去或是由我把你丢出去。」他双眼闪着警告的问道。   风羿一笑,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。   「『师弟』!」风羿摇摇头,一个用力,使自己的手恢复自由,口气刻意的强调自己年长的辈分,「轻松点,怎么一个时辰前才成亲,前一刻才见到美娇娘,脾气就变得……」   「出去,」关厚勋冷着一张脸,又硬生生的把他的话打断,「不要仗着早我数天人师门,就认定我不敢揍你。」   「你想揍我?」风羿露出深感兴趣的笑容。   楚芸坐在床中央,目光不停的在两人的身上转来转去,听到两人的恶言相向,立刻紧张得挡到两个人的中问。   「你们别做傻事。」楚芸各看了他们一眼。   「妳……」关厚勋双手抱胸,皱着眉头的注视着她,不知她为什么挡在他和风羿中间,「妳以为妳在干嘛?」   「劝架啊!」楚芸睁着一双无辜的双瞳,理所当然的回答。   关厚勋深吸了一口气,现在才发觉,其实最该骂的人是她,而她还自己来送死。他决定先把那风羿的恩怨丢在一边。   「劝架是吗?」关厚勋看着她,「妳最该骂,妳竟然逃婚。」   「我……」楚芸一时语结。她暗暗扮了个鬼脸,责骂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?刚刚有风羿当垫背就成了,自己还来插嘴,她可怜兮兮的看着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老嬷嬷。   老嬷嬷接收到楚芸的目光,立刻如梦初醒般,把楚芸拉到她的身后,就像保护小鸡似的。   关厚勋看到老嬷嬷,彷佛这才想起房里除了风羿这个麻烦人物之外,还有个老人家,这下,他可想不通了,今天明明是他的新婚之夜,怎么连丝毫的隐私权都没有。   关厚勋叹了好大一口气,决定道:「今晚是我的新婚之夜,闲杂人等全都给我出去。」   风羿一个耸肩,反正他也不是真的要留在这新房中跟新娘子对看一整夜,而自己会在这里猛搅局,原因也只有一个──惹惹自己的师弟!   风羿又看了楚芸一眼,才第一次见面就能让关厚勋对她如此保护,想来道桩婚事,还有许多有趣的事在后头,他抚着自己的颈项,也没多大坚持,转身便往门口的方向而去,大发善心的暂放关厚勋一马。   老嬷嬷也在关厚勋严厉的眼神底下,心不甘情不愿的朝房门口的方向移动,楚芸更像是连体婴般,低着头,躲着关厚勋的目光,紧黏在老嬷嬷身后缓缓的移动,可是关厚勋不知何时到她的身后,不费吹灰之力,就把她给拎起来,还当着她的面,把门一甩,就把老嬷嬷隔在房门外。   「妳该死的要去哪里?」关厚勋把她的身体转向面对他,口气不是很好。   「我……」楚芸转头睁大双眼看着紧闭的房门,彷佛巴不得房门会在她的目光注视下大开。   过了好一阵子,楚芸才死心的调回自己渴望的目光,知道要门在她的目光底下大开是作梦,她抬起头,不过一触及他阴沉的脸色,她又不自主的咽了口口水,但她随即振作,一副她有理的表情说道:「明明就是你自己说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,闲杂人等都要离开,我只不过是照着你的话做,你生气个什么劲?」   「我叫闲杂人等离开,妳认为这之中包括妳吗?」关厚勋觉得难以置信。   「不包括吗?」楚芸楞楞的反问道。   「当然──不包括!」他顿时有股想打人的冲动,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?新婚之夜当然是他和她两个人的事,她却要跟着别人离开。   关厚勋把她拉坐在椅上,自己也坐在她的对面,「现在人都走光了,我可要跟妳好好的算今晚的这笔帐。」   「我们彼此不相欠,所以不用算帐了。」楚芸站起身,又想往房门口移动,不过,不知又想起什么似的,立刻折回头,走进房,拿起自己的包袱,紧抱在胸前,一个转身,却撞上了一堵肉墙,她轻叫了一声,随即抚着自己发疼的小鼻子,奇怪他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?   「妳要去什么鬼地方?」关厚勋强迫自己耐心的问道,因为他看出自己的小娘子可能很不好「摆平」,今天若不把事情搞定,难保哪一天,她不会又把包袱随便一收,趁他不注意,溜得无影无踪,现在想来,自己还真不知道是娶了块宝,还是娶了个难缠的怪物。   「鬼地方?」楚芸摇摇头,「这是什么地方?我没去过。」   「我不是……」关厚勋察觉自己心底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,他无奈的又问一次,这次把会令她混淆的字句抽离,「我的意思是问妳,妳抱着包袱是要去哪里?懂了没?」   「哦──了解!」楚芸点点头,「我是要去找永嘉公主!」她没有多想,便直接回答。   「找……找永嘉公主?!」关厚勋闻言,立刻拉开自己的身体,仔仔细细的把楚芸从头到脚的看一次,看她外表挺正常的,怎么会说出一些连白痴都说不出来的话?他不假思索的伸出手,摸着她的额头。   「你做什么?」楚芸别过头,把他的手拍掉,「男女授受不亲,请驸马爷你自重。」   「驸马爷?自重?」关厚勋皱起眉头,这下他肯定这小妮子的脑筋绝对有问题。   楚芸看到他的表情,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,「我姓楚,单名一个芸字,是服侍永嘉公主的小宫女,所以不可能是你的娘子,这下你懂了吧?我在一开始就坚持你认错人,不愿跟你回府,可是你偏偏不听,你看──徒然浪费你、我的时间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楞了一下,他不顾楚芸的挣扎,抬起她的脸庞,直视她的双眸,仿佛想试图找出一丝说谎欺骗的影子,不过楚芸双眼明亮的回视他,显然心中颇为坦荡。   看到她这种目光,关厚勋认为只有两种可能,一种就是她说的是真的!她只是个小宫女,一种──就是她是个很高明的骗子,不过以她先前的表现,关厚勋自动的认定楚芸是──后者。   「开玩笑!」关厚勋哼了一声,否定道:「这是不可能的事,如果妳是宫女,那公主呢?妳可不要告诉我!她也逃婚去了。」   「对啊!」楚芸点点头,一副吃惊的模样,「你怎么知道?你满聪明的耶!公主真的逃婚了!」   「现在妳还在跟我开玩笑!」关厚勋光火的看着她,「还能编出一个人名来企图让我相信妳──楚芸!」他又不屑的哼了一声。   楚芸听了他的话,气得差点跳脚,奇怪自己怎么遇到了个怪胎?说真话、说假话,他一概都不信。   「总之我言尽于此啦!」她的手一挥,管他是什么鬼驸马爷,反正她只有一个主子,就是她家公主,所以她根本就可以不理会他,「时辰不早了,请驸马爷就寝,我要走了。」   楚芸的脚才动一下,关厚勋的手就立即随之而至,一把抓住她。   「你到底想怎么样?」楚芸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恶劣,她自认自己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,不懂为什么关厚勋还一直纠缠她?   不过只消看他一眼,楚芸就知道他为什么不放过她了,因为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,她的脑中灵光一闪。   「我再跟你重申,我不是永嘉公主,所以想当然耳,我也不可能是你娘子,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,你可以去问老嬷嬷,她是最有力的人证。」楚芸脸上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,她就不相信有了老嬷嬷的话之后,他还会不信服。   关厚勋看着她的表情,这才正经的思索着她的话,说真的,他并不希望她说的是实话,毕竟他现在认为他眼前的这个小丫头,肯定比个皇家公主有趣多了,更重要的是,第一眼看到她,她便已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心弦。   他在心中挣扎了一会儿,原来握住她手的大手掌,也蓦然一紧,楚芸因为突来的痛楚而身体一僵。   关厚勋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力量没有拿捏住,立刻把手一松,不过还是牵制住她,他神色自若的轻揉着他方才抓痛楚芸的地方,淡淡的问道:「我只要知道一件事,跟我成亲拜堂的人究竟是谁?妳或是公主?」   楚芸眨了眨眼晴,想不透他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?她也因为这个新问题而略显迟疑。   「跟你成亲拜堂的是……」她嗫嚅着回答道,「是我!」   听到她的回答,着实令关厚勋松了口气,「这就成了!」他满意的说道,「既然跟我拜堂的人是妳,妳就是我关厚勋的妻子。」语毕,他便放开她的手,走到花厅。   楚芸看着他的背影,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巴,久久才回神,一回神,她立刻跟着他跑出去。   「喂!你搞错了吧!」楚芸也顾不得他的身分到底为何?这一刻,她只想要塞点理智进他的脑中,使他弄清情况。   「我知道现在情形很复杂,所以让你的脑筋转不过来,但是……」楚芸硬挤出一个笑容,面对着坐在椅上的关厚勋,用一副哄骗的口气说道:「但是我可以再跟你解释一次,虽然是我跟你成亲拜堂,可是皇上赐婚予你的对象是永嘉公主,所以你不要紧张,我们只要把公主找回来,一切都会没事的,你一个官家大少爷,实在不需要屈就于我这个小丫头。」   「我并不认为我是屈就。」关厚勋对她咧嘴一笑,拉她坐在他的身旁,「而且我也不紧张。」   他轻触着她的额头,这才令楚芸惊觉自己的额头布着一层薄汗,她抬起手,胡乱的擦拭了下。   关厚勋看着她的举动,不由得又是一笑,「我看,正确一点来说,应该是只有妳在紧张。」   没想到这个人真的是怪胎!楚芸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放下,觉得自己已经濒临崩溃边缘,她看着关厚勋从容的倒了两杯酒,还将其中一只酒杯交给她。   楚芸瞄了酒杯一眼,没有伸出手,「我不要喝酒,我要你告诉我,你到底懂不懂我的意思?」   楚芸用一双晶莹的大眼看着他,眼底尽是困惑,至今他还不敢相信,自己说得已经如此的详尽,而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似乎不在乎自己的妻子失踪了,她想,她终其一生,也搞不懂他们这些所谓达官贵族的思考模式,思及此,她突然弹了下手指,「我了解了,你是否还不相信我的话?我可以现在就去找老嬷嬷作证。」   关厚勋没有回答,还是把酒杯放在她的眼前,不过楚芸还是不愿伸出手,他见状,也不坚持,两三下就把两杯黄汤下肚,才淡淡的开口说道:「不需要去找任何证人,我姑且相信妳叫楚芸,是永嘉公主的宫女,并非是皇上赐婚予我的妻子,这样总行了吧!」   楚芸闻言,松了口气,她终于令眼前的这位大怪胎了解她的意思,不过,关厚勋接下来的话,才令她发觉,自己开心的太早了。   「可是妳是公主还是宫女,并没有多大的差别。」关厚勋的话,有效的捉住楚芸的注意力,「跟我拜堂的人是妳,我只认定今晚同我拜堂的女子才是我的妻子,而那个女子,就是妳──楚芸!」   楚芸连眨了自己的睫毛好几下,嘴巴张张合合,久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   「你到底在说些什么?」她无法自制的惊叫,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,不过她更怀疑关厚勋的脑子有毛病。   「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?」关厚勋一脸调侃.颇有意思想再把话重复一次。   「够了、够了,再清楚不过。」楚芸忙嚷道,她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再忍受听一次方才的话,她摇摇头,她可不敢作梦、不敢高攀更不敢抢了她家公主的位置。「我要告诉你……」   「我看还是由我告诉妳。」关厚勋手一伸,毫不客气的捂住她的嘴巴,让她闭嘴,「跟妳一同从宫中进府的,除了老嬷嬷外,还有其它人吗?」   楚芸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?只好实话实说的点点头,表示还有。   关厚勋得到她的回答,迟疑了一会儿,又问道:「这些人会认出妳不是公主吗?」   楚芸蹙眉思索,才缓缓的摇摇头,毕竟以往跟在公主身边的几个宫女中,只有她一个人陪嫁过来,老嬷嬷则是前来短暂照顾公主,只停留数天便也得离开。   「那就好办了。」关厚勋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,他移开自己的手,情不自禁的轻触着她白皙的脸颊,仔细叮咛道:「今夜我与妳的一席话,不能对外界的任何一个人透露,至于妳的那位老嬷嬷……」他顿了下,才又说道:「我会与她谈谈,听清楚了吗?」   见楚芸没有反应,只是一脸木然的看着他,关厚勋只好耐心的又问一次,「妳听清楚了吗?」   「听清楚了。」楚芸终于有了反应,「可是听清楚了又怎么样?」   楚芸察觉自己自从发现公主出走后,无处可发的一股气正缓缓的冲上额头,自己跟眼前的这位仁兄「磨」了半天,竟然被他的三言两语就给成定局,嫁他……   「听清楚了,就照做便是。」关厚勋没有发现楚芸蓦然变得深邃的双眸,径自得意的说道:「其它的事情,就由我来处理,妳毋需烦恼。」   「是吗?」楚芸从椅上站起来,从小所受的礼节,使她不敢逾矩的伸手用自己的指甲抓破他的脸,纵使她是巴不得如此做,不过她现在只能走来走去,拚了命的想克制自己。   欺君之罪!这可不是开玩笑,楚芸忿忿地在他的面前停住脚,秀气的拳头在他的眼前挥来挥去,「你是不是嫌你自己的一生过得太过平顺了?才给自己找麻烦,你知不知道,这事若是东窗事发,会牵连许多人的。」   「我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。」关厚勋伸出手,轻易的抓住她飞舞不停的拳头,把她拉坐在他的腿上,脸上依然是一派冷静。   他这突来的举动,着实吓了楚芸一跳,她连忙抽回自己的手,推了他一把,飞快的站起身,对蓦然而至的亲密感到涩然,她甩甩头,硬是把害羞的感觉甩开,退了一步,故作冷静的看着他问道:「你到底打算怎幺做?」   「总之,妳什么都不用担心,有事,全由我来扛。」他一副优闲样。   「你扛?你扛?」楚芸重重的坐回椅子上,把脸藏在双掌中,原本以为跟他把话说明了,能够使烦恼减少许多,谁知,不说还好,一说,徒然增添了更多的烦恼,因为他根本就是个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男人,「你不负责任,公主失踪了,你竟然不去找她。」   「我没有说不去找她。」关厚勋把她的手拉下来,直视着她说道:「人,我一定会找,只不过,她不是我的妻子,我要妳记住这一点。」  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种局面。楚芸摇摇头,依然不死心的说道:「你的爹、娘怎么办?若他们知道,什么都完了,你倒不如现在让我走,这样可以省去许多的问题,你说是不是?」   「让妳走可以省去什么问题?」关厚勋反问着。   「可以省去……」楚芸仔细地思索,「省去解释为什幺跟你拜堂成亲的人是我,而非公主的问题!」她松了口气,终于想了个答案。   关厚勋回她一个笑容,「新婚之夜,新娘失踪,妳认为这一点,我毋需解释吗?」   楚芸揉着自己的额头,奇怪自己怎么说一句,他都有法子顶一句,顿时她觉得头好痛,「可是你爹、娘……」   「爹、娘明日便要起程至河南省亲,更何况,妳、我成亲之后,并非与他们两老居住,所以妳根本就毋需担心。」关厚勋一句话又把楚芸的话打断。   「去河南省亲?」楚芸眨了眨眼睛,脑中霎时又涌入了满满的活力,「那是否代表着你也得跟着去?如果是这样的话,你放心,我一定会乖乖的待在这里,等你回来。」   她已经热切得过头了,一眼就让人明白她在打什么鬼主意,关厚勋笑着心想,但在见她兴奋的神色,他不由得一个摇头,说实话,他实在很不想让她失望,不过他还是实话实说,「这次我并未打算跟着爹娘去河南省亲。」   「你不去?」楚芸眼珠子差点掉下来。   关厚勋点点头,「今日才成亲,爹不希望我带着新婚的妻子千里跋涉,更何况我这个妻子是个千金之躯,所以……」   「所以你就不去!」楚芸发现自己才冒出的希望之火被消灭,心中真的是呕得紧,「你真是不孝,去省亲你不去,又不跟自己的双亲同住,克尽孝道,你是长子,我想你关家祖宗一定巴不得你从没出生!」楚芸气得口不择言。   「他们老人家怎么想我是不清楚,」关厚勋对她露出一个笑容,「不过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……」他摸摸她的脸颊,「妳这个丫头现在是巴不得为夫的我从没来过这个世间!」   楚芸闻言,满脸郁闷,不太想搭理他,连他抚摸她的脸颊,她也没有闪,只是瞪着他。   「如果妳真的那么希望我去,那我明早就去向爹娘说便是。」关厚勋体贴的表示。   「好啊!好啊!」楚芸一听,又亮起一张俏脸,「你快去、你快去!」   「不过妳也得跟我去!」关厚勋一点也不保留的拋下一句话,他很有心理准备的又看着楚芸的一张脸沉了下来。   「你把话一次讲完好不好?」楚芸一张小脸全皱在一起,颇有嚎啕大哭的前兆。   「别这样!」关厚勋摸了摸她的脸庞,心中不由得充满着柔情,低声劝道。   他不这样还好,一对她放柔音调,楚芸的眼眶里忍不住一片湿意,「你让我去找公主好不好嘛?」她可怜兮兮的哭丧着一张脸。   看着她的模样,关厚勋几乎忍不住的想答应让她离去,不过他还是硬下心摇摇头,「我要妳忘了这件事,最好就是忘记世上有永嘉公主这号人物的存在,她的事,现在都由我来烦恼。」   「我……」楚芸整个人像是泄气的皮球似的,瘫在椅子上,她实在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,自己的正牌妻子跑了,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叫她继续顶替,这是什么世界?   「你一定会后悔的!」楚芸到最后也只有这一句话可以讲。   关厚勋闻言,还是一笑,淡淡地说道:「只要是我所决定要做的事,我做了,我就不会后悔!」  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男人!   楚芸望着关厚勋自若的脸庞,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,说他温和嘛?双眼中总是闪着警告,有股若谁惹到他,他就会把人给揍一顿的感觉;可是说他凶恶嘛?他的脸上总带着一抹笑意,好象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,她撑着自己的下巴,想使自己浑沌的脑子,理出一个头绪!   「妳沉默是否代表着妳认同了我的话,愿意乖乖的待在这里!」   楚芸闻言,立刻回魂,否定的摇头,「我没有答……」   「还有一件事要先知会妳。」关厚勋颇为孩子气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,丝毫不觉无礼的打断她的话,「我一向不喜欢听到令我不满意的答案。」   「有没有搞错啊﹖」不知所措的怒视着他,关厚勋则无辜的对她耸耸肩,看他的表现,她便了解关厚勋不觉得事情有何不妥的地方。   「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!」楚芸气愤的大吼:「所有的问题你都找到了答案,那你还问我做什么﹖反正我说什么,你也不会听,自大!」她气愤不已,「我到底是招谁惹谁﹖公主失踪了根本就不关我的事,我干嘛闲闲没事,跑来嫁给你这个疯子。」说到最后,她不由得开始怨自哀,眼睛疯狂的泛出泪水,「我不要你当我夫君,你真是奇怪,为什么要缠着我﹖强摘的果子是不会甜的,你难道不知道﹖」   「我是不知道,因为我从没有偷摘果子。」关厚勋心疼的擦着她的泪水,似真似假的逗着她说道。   此言一出,果然收到成效,楚芸忘了流泪,猛眨着眼睛,楞楞的看着他,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。   「我只是在比喻,不是真的问你有没有吃过强摘的果子!」楚芸用着略带哭意的语调,很好心的帮他解答,她现在才知道原来关厚勋的学问竟然是如此的有限,竟然连她话中的含意都不懂!   「不哭了?」关厚勋松了口气,帮她擦拭脸上的泪水,老实的说道:「我很怕女人哭。」   楚芸微楞的看着眼前这个大男人,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:「你很怕我哭啊?」   关厚勋点点头,却又赶忙的开口:「不过妳不用使用眼泪作手段,逼我点头让妳离去上,这是没有用的!」   「意料中的话语。」楚芸的反应出奇的平静,她抬起手,自己把脸上的泪水擦尽,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,她很清楚关厚勋下一步就是打破她的希望,所以她索性不抱任何希望。   关厚勋闻言,颇为满意的点点头,「很高兴我们彼此已经渐渐的有所共识。」   楚芸哼了一声。   关厚勋见到楚芸不屑的脸孔,不怒反笑,缓缓的站起身,连带的拉起她。   楚芸就这样楞楞的被他牵着往内房走,见他开始在宽衣解带,才惊觉今天是个「大日子」,她紧张的咬着下唇,舌头打结,支支吾吾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怎么……我……不是你的娘子,你不能在我的面前……你还是离开比较好。」   「从今晚开始,我们就得同床共枕,妳总不会以为我会听妳的话而离开道里吧!」关厚勋语带打趣的说道。   「当然不指望你离开。」楚芸一个转身,就往房门的方向而去,「你只要告诉我给仆人居住的房舍在哪里,我就不会待在这里。」   关厚勋摇摇头,从她的身后把她拦腰抱起,楚芸忍不住的放声尖叫。   「好了!安静点!」关厚勋把她给放在床上,禁不住的摇摇头,没想到她的嗓门如此的大。   楚芸整个人往床的内侧蜷缩成一团,嗫嚅的说道:「你不要碰我,不然我还是会大吵大闹。」   关厚勋叹了口气,重重的坐在床沿,转头看着她,露出深思的面孔,然后才缓缓的说道:「可以,我可以不碰妳。」   楚芸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,不过只有一瞬间,她的表情又变得警戒。   「天底下绝对没有如此好的事。」她了然的说道,「尤其是你这种小人,你一定有条件!」   关厚勋忽略她说他是小人的句子,只是点点头,不跟她客气,直接说道:「没错,我是要妳答应我几个条件,我才不碰妳。」   「只要你不碰我,就算是几百个、几千个我都答应。」楚芸急着回答,她现在只想保住她的贞操。   关厚勋见到她急得通红的脸庞,露出一个爱怜的笑容,「我没那么贪心,我只要妳答应我两个条件,第一、若没有经过我的同意,妳不得独自一人离开关府,去寻找公主,第二、妳不能向任何人提及妳的真实身分,如果妳违背了,就任凭我处置,其中当然就是包括了……」他邪恶的看了她一眼,言下之意表露无遗,「就这么简单!」   「简单,这不就是摆明了要我对人说谎,你……」   「我要妳的答案与承诺。」关厚勋继续动手解着衣衫,从容不迫的打断她的话。   「你……」楚芸见他已把上衣解开,立刻把目光一瞥,气急败坏的嚷道:「要我给你承诺也行,不过你也得先答应我,不能去跟老嬷嬷胡说八道,毁我清誉。」   「好!」关厚勋回答得很干脆,「我向妳承诺,绝不胡来,这样妳总可以给我妳的承诺了吧!」   楚芸着实在心中考虑了会儿,飞快的瞄了他一眼,然后才硬下心的点点头。   「可以,我答应你,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我的真实身分,也绝对不会『一个人』出外寻找公主。」她找人陪总行了吧!楚芸心中贼贼的想。   关厚勋得到她的承诺觉得十分的满意,丝毫没有察觉楚芸眼底闪过的一丝阴谋。   其实这场打赌关厚勋有十足的把握自己赢定了,因为他想到他还有一个师兄──风羿,他肯定风羿一定会在无意间帮助他,使楚芸自毁承诺,因为以风羿的精明,他绝对会嗅出不对劲的气息,若他自己三缄其口,风羿也只能来问楚芸,他相信以楚芸的粗枝大叶,她也肯定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对他吐实,到时──赢家是谁?就确认无疑了,虽然自己的想法有点恶劣,但是他真的第一次觉得,风羿这个人还有他的存在价值。   他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,盯着眼睛直视着床内的楚芸,不由得心想,或许真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相助,见他并不想娶皇族之女为妻,便阴错阳差的给了他一块宝。   「好!时候不早了,我们该就寝了,明天一早,还要去替爹娘送行,可不能迟了。」   楚芸楞楞的点点头,躺了下来,不过还记得竭尽所能的往床的内侧缩。   关厚勋看到她警戒的模样,不禁微笑,也跟着她躺下,伸出右手把她往他的怀中拦,楚芸浑身不由得一僵。   「别紧张!」关厚勋轻柔又不失调侃意味的声音,在她的耳际响起,「妳浑身绷那么紧,根本就不能入睡,若我向妳承诺今晚不会侵犯妳,这样妳总可以安心了吧?」   关厚勋一边说,手还不忘帮她解开简单绑住的长发,轻揉着她的后颈项。   楚芸没有回答他的话,依然硬着身体在他的怀中,不过未几,她便感到自己在关厚勋轻柔的抚摸下渐渐放松,她乖乖的靠在他的怀中,惊讶的发觉,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,竟使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,公主失踪,连带的把她弄得疲惫不堪,她垂下沉重的眼眸,反正明天的事,留待明朝烦恼吧!这是她沉入睡眠时最后的想法。   关厚勋听到怀中人儿所传来的均匀呼吸,不由得松了口气,他不得不承认,他还真的有点担心会搞不定他怀中的这个宝贝,他微挪了挪身子,低头看着楚芸,没想到他也才一动,楚芸在睡梦中像是感应到似的,竟自动的更偎进他的怀中,他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,紧紧的搂着她,绷了一天的情绪一放松,才发现自己也累了,他也需要睡眠,他闭上眼睛,在心中暗下决定,明天肯定要将一切事情给搞清楚。 第三章   楚芸睁开惺忪的睡眼,躺在床上看着床帏好一阵子后,才缓缓的伸了个懒腰,却觉得似乎也有些不对劲,她迷糊的揉揉眼睛,坐直身子。   她一坐起身,立刻察觉房里除了她之外,还另有他人,她立刻抬起头,一看清来人之后,露出一个笑容。   「老嬷嬷!」   「终于醒了。」原本站着的老嬷嬷,看到楚芸苏醒,便坐在床尾盯着她看。   楚芸开心的点点头,但发现老嬷嬷却用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她,楚芸侧着头疑惑的回视老嬷嬷的目光。   「老嬷嬷妳怎么这样看着我?我有什么不对劲吗?」楚芸把自己略微松乱的长发塞至耳后.困惑的问道。   老嬷嬷犹豫了会儿,才吞吞吐吐的问道:「那个小子……昨晚有没有对妳……」   楚芸皱着眉头看着老嬷嬷不自在的表情,她摇摇头,不解的开口:「老嬷嬷妳在说什么,什么小子?」   「妳……妳该不会忘了吧?」老嬷嬷的眼珠子差点「夺眶」而出。   「忘了?忘了什么?」楚芸楞楞的反问,她摸了摸头,最后还是摇头,不懂老嬷嬷的言下之意。   「昨晚妳跟……」老嬷嬷放弃开口询问,一把将楚芸给抓下床,楚芸踉跄了一下,不过还是顺着老嬷嬷的意思下了床。   「老嬷嬷,妳到底怎么回事啊?」楚芸觉得老嬷嬷的举动十分的奇怪,忍不住又开口问道。   老嬷嬷没有理会她的问题,只是一味的看着凌乱的床褥,而后才明显地松了口气。   「没事就好、没事就好!」老嬷嬷喃喃自语道。   「什么东西没事就好?」楚芸的表情比方才更加的疑惑。   「妳这个丫头!」老嬷嬷有点气急败坏地指了指楚芸的头,「难不成妳真的忘了昨晚妳已经成亲的这一档子事。」   「我当然记得。」楚芸走到一旁用屏风隔绝而成的小房间,理所当然的回道。   「既然记得,那妳也理应记得妳昨晚跟关少爷过了一夜吧?」老嬷嬷继续开口问。   「哦!难怪。」楚芸跑出屏风,一个弹指,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,「我一早起来就觉得有事情不对劲,原来是这件事。」   她的脑中蓦然想起方才老嬷嬷的话,她这才慢半拍的猛烈想否认,「我跟关厚勋两个人清清白白,什么都没有。」楚芸头摇得如同博浪鼓似。   老嬷嬷闻言,暗暗的叹了口气,她早就知道楚芸和关厚勋没有什么,没想到楚芸直到此刻才理解她的意思。   楚芸看到老嬷嬷莫可奈何的表情,她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,以往老嬷嬷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,今天见到她这个样子,真是好玩。   「妳这丫头,还有心情笑。」老嬷嬷微怒。   「老嬷嬷,没什么好紧张的。」此话一出,立刻令楚芸惊觉,自己说话的口气,怎么跟昨晚关厚勋说话的口气如此相似。   「不用紧张?」老嬷嬷摇摇头,「妳知不知道驸马爷一大早跟我说了些什么?」   「说了什么?」楚芸好奇问。   「他教我不准向他人说起妳的身分,从今天开始,妳就是关家的长媳,未来的当家主母。」老嬷嬷顿了顿又继续说道:「所以我才会以为,妳跟他已经……」   「我可以发誓,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。」楚芸举起手,作发誓状。   楚芸不由在心中暗自咒骂关厚勋,昨夜明明答应她,什么都不会做的,现在竟然去跟老嬷嬷说这些。   好!干脆一不作二不休,你对我不仁,可别怪我对你不义,楚芸在心里下了决定。   她一脸恳求的蹲在坐在床沿的老嬷嬷面前,迫切的说道:「老嬷嬷妳快想办法让我走,我才不要当他什么关家的长媳,我只要去找公主,这个位置是属于她的,不是我。」   「我也很想帮妳。」老嬷嬷叹了口气,「可是……驸马爷是铁了心,不会让妳走的,老嬷嬷很不想教妳死心,不过,现在也只能教妳死心,而且我看驸马爷谈论妳的样子,似乎对妳颇为钟情。」   「可是……」   「可是什么?」   楚芸一听到身后的声音,立刻把头一转,一看到是关厚绩,立刻泄了气,总之他一来,她就知道什么话都可以不用再说了。她对他吐了吐舌头,然后抬头看了老嬷嬷一眼。   「可是什么?怎么不把话说完?」关厚勋伸出手,把蹲在地上的楚芸给扶起来问道。   楚芸耸耸肩,逃避似地说道:「跟你说又说不通,说了也是白说。」   「芸丫头!」老嬷嬷听到楚芸的出言不逊,连忙拉着她赔罪,虽然自己还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?但是关厚勋总归是驸马爷。   楚芸看到老嬷嬷这副紧张的模样,强忍住对天一翻白眼的冲动,她垂下自己的目光,隐住眼底的叛逆,在老嬷嬷面前,她可是天字第一号的超级乖宝宝,不能轻易动怒。她如此告诫自己。   「我有事要跟芸芸谈,妳先下去吧!」关厚勋说话的对象是老嬷嬷,但双眼却是直直的盯着楚芸。   老嬷嬷也是很识时务的,不发一言的便告退,她的直觉告诉她二定有些地方不对,但她却想不通是什么地方不对?楚芸的态度、关厚勋的态度,再再都令她感到疑惑。   「妳还想着要离开?」一待老嬷嬷离去,关厚勋便盯着楚芸问道。   「我……没有。」楚芸当然不会傻到去承认。   「是吗?」关厚勋并不信她,不过他也没有多说,只是提醒道:「妳自己答应我绝不单独一人离开去寻找永嘉公主,妳没忘吧?」   沉默了会儿,楚芸不太甘愿的回答,「没——有——!」不过她随即不服的回道:「你自己昨夜里也答应过我,不会胡来,可是呢?你竟然去跟老嬷嬷说要我做什么关家长媳、当家主母的话,所以,你自己都背信,若我不守承诺,也是刚好两不相欠——打平!」   「瞧妳说的。」关厚勋无意识的顺了顺她还未整理的长发,闻着她淡淡的发香,用一副极为淡然的口气说道:「我是答应过妳,我不会胡来,但是我跟妳的老嬷嬷所谈的一席话,可是正经事,与我昨夜答应妳的事,根本就不能同一而论,所以我并未背信于妳,妳要深知,君子一言驷马难追,我关厚勋可是个重然诺的人。」   「君子一言,驷马难追!」楚芸气愤的喃喃自语,她冷哼了一声,低下头,双手不由得紧握,她万万没想到昨天两个人都是各怀鬼胎,而事实证明了,关厚勋棋高一着,她记下了,下次她一定要有番惊天动地的作为,把他给「吓死」,以消她心头的这股窝囊气。   关厚勋揉了揉她低垂的颈项,「好了,别在心中想着要如何才能扳回一城,今天爹娘要出发至河南省亲,妳还要继续在这里蘑菇吗?」   楚芸抬起头,险些忘了这回事,她还得去拜见她的——公婆!在关厚勋的眼神底下,她强忍住叹息的冲动。   她的公婆!   楚芸顿时脑中灵光一闪,身上又重新注入了活力,她想到了这两位老人家或许可以助她一臂之力,帮她离去。   「现在怎么办?现在怎么办?」楚芸现在可陷人了两难,她一想起今早关厚勋的双亲对她恭敬的模样,她便想大叫,偏偏关厚勋只是一味的拉着她,阻止她有任何动作,她只要一开口,关厚勋就会有办法打断她的话,直到他的父母离去,她前后加起来,也说不到三句话,所以可想而知关厚勋的父母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分。   她深吸了口气,为自己丧失一次机会而心情沉重,今早关家二老一走,她便一直待在关家的庭院中,不是不想逃,而是逃不掉。   她穷极无聊地坐在院中的望月亭中,放眼望去,三三两两的人,有正低头整理花草的,而更离谱的是有人在擦拭——石板地,她还真没见过石板地还需要擦拭的,不过她也自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,那些人摆明着就是要监视她来着,不过不管为何,至少每个人各司所职,各有各的事,反观自己,却坐着看他们,无事可做。   楚芸双手撑着下巴,无奈的叹了一大口气。   「公主!」   「不要叫我公主!」楚芸一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,受不了的嚷道。每个见到她的人都叫她公主,叫得她浑身不自在,整个人都快被烦死了。   「不叫妳公主,那要叫妳什么?」一个颇为无辜的声音响起。   楚芸胡乱的对身后一挥,「随便你唤,就是不要叫我公主。」   「那我就叫妳——美人!这样可好?」   楚芸闻言,立刻震惊的转过身,诧异的看着来人。   「就这么决定了。」风羿对她打了个揖,「在下风羿,是妳那不成材夫婿的师兄。」   「你是──他师兄!」楚芸的表情更加讶然,「可是昨天你与他却……」她想起了关厚勋对风羿的态度,摇摇头,颇不以为然,「他那么不尊重你。」   风羿闻言,脸上的笑容一僵,不过他随即不在意的一个耸肩,反正他跟关厚勋也不过美其名是师兄弟,而事实上,关厚勋从没有「恭敬」的叫过他一声师兄。   师兄!楚芸心中又冒起希望的火花,她特地看了看四周,没有关厚勋的影子,要把握!   「风大哥,风师兄……」她甜甜的叫道。   「不敢当。」风羿忙着说道。虽然有人叫他师兄令他觉得喜孜孜的,不过他更深知无事献殷懃,其中必定有诈!   「虽然与师兄只见过数次面,但是瞧师兄风流倜傥,想必是位性情中人,若小女子有难,相信师兄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吗?」   没想到世上还有比我更谄媚的人。风羿盯着眼前一脸祈求的楚芸想道。   「先听听妳想要我帮妳什么忙再说。」他坐到楚芸的对面,决定道。   「这对师兄你只是举手之劳!」楚芸强调,「只不过是──帮用我离开这里。」   「帮妳离开这里?」风羿一双眼睁得如铜钤般,「帮妳离开这里,叫作『只不过』。」   「当然。」楚芸天真的回答。   风羿摇摇头,口气没得商量,「若让妳夫婿知道我帮妳离开这里,我肯定会死无全尸,所以这事,恕为兄的无能为力。」   「不可能,你是他的师兄!」楚芸一句话简单的就推翻了风羿的话,「他纵使再大胆也不敢逾矩的。」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,彷佛忘了昨夜关厚勋对待风羿的态度,径自一头热地下达决定,认定风羿是帮定她了,「就这样吧!咱们择日不如撞日,就今天晚上,我们趁他不注意的时候,悄悄地从……从后门走好了,从正门走,太过光明正大了,不过我们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离去,然后……」   「美人,如果妳要活命,就乖乖的闭上嘴巴!」风羿打断楚芸的话,靠近楚芸的耳际低声道。   「你不要吵嘛!」楚芸看了风羿一眼说道。她丝毫没有察觉身旁蓦然沉静下来的安宁,「你只要送我出城之后就……」   「就怎么样?」冷不防地关厚勋的手搭在她的肩上,语气轻柔的问道。   楚芸一察觉肩上新增的压力,身体立刻一僵,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,嗫嚅的说道:「不、不、不怎么样!」   她苦恼的咬着下唇,今天在这里闲晃了一天,都见不着关厚勋的鬼影子,偏偏现在正在讲正经事,他便无声无息的从她身后冒出来,人真的是不能做坏事,她不悦的得到结论。   「你们在谈些什么?」关厚勋坐在楚芸的身旁,满脸挑衅的看着她问道。   「就算谈了些什么,你人一来,什幺也都不用做了。」楚芸心中猛犯咕哝,奇怪她这个连当代公主都不怕的人,竟然会怕这个昨日才见面的男子。   「别忘了妳昨晚答应我的事。」关厚勋叮咛道。   「知道了!」楚芸没好气的回答,气愤自己没由来得被他吃得死死的。   「你们的表现,告诉我有事情不寻常。」风羿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后,得到了结论,他面向楚芸,故意的唤道:「我的美人,妳跟我这不成材的师弟有些什么约定,可否告知为兄……」   「你的美人?」关厚勋的表情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,他寒着一张脸,看着风羿,「谁是你的美人?」   「是……」   「是如菁!」楚芸打断风羿的话,指着朝他们走近的一个丫鬟.她是关厚勋派来服侍她的女婢。   虽然认识关厚勋的时间很短,但是她已经深刻的了解到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极强,若不想让自己,不!正确一点是说,不想让风羿遭受到莫名其妙的怒火轰击,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就是风羿口中的美人,虽说风羿的死活跟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,不过人都有侧隐之心,更何况她还需要这个人帮她一把,所以说什么也得救他一救。   「如菁?!」关厚勋重复了一次。   「如菁?!」风羿更是吃惊的重复一次!声音还有点走调。   「你们两个是应声虫啊!」楚芸有点心虚的睨了他们两人一眼。   关厚勋疑惑的看了风羿一眼,「搞了半天,原来,你这个老头子喜欢的是……」   「你们两夫妻别这样一搭一唱。」风羿摇摇头,不太在乎的说道:「我的美人,明明就是——她!」他指着楚芸。   「楚芸!」关厚勋难以置信的大吼,他的表情像是要杀人,一旁的楚芸不由得大叹一口气。   「楚芸?」风羿不知大难将至的转头四处看,「谁是楚芸?」最后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了解,把楚芸不愿他人叫唤她公主的情形,跟这个名宇连了起来,他把目光定在楚芸的脸上,「我的美人,妳的闺名不是唤作李咏晴吗?」   楚芸摇摇头,一时不察,语快地说道:「我不是永嘉公主,我只是个跟她一同长大被派服侍她的一个小宫女──楚芸。」   「芸芸!」关厚勋出声提醒,「妳忘了妳昨天答应过我的话了!」   「什么?」楚芸一楞,看着关厚勋。   「妳已经背信了——昨晚我们所谈的事。」关厚勋更进一步紧靠着楚芸的耳际轻语道:「妳昨晚答应的那些事情,没忘吧?」   「哦——你说那个啊!」楚芸笑了笑,「我当然没……我没有!」她想起了昨夜的承诺,突然有股冲动想咬掉自己的舌头,暗怪自己干嘛没事那幺多话?她站起身,大声的对关厚勋吼道:「我没有背信,你听到没有?我没有!」   「别那么激动。」关厚勋轻轻地将她一拉,便把她拉回椅子上,「事已成定局,妳再激动也于事无补。」   楚芸懒得理关厚勋这个疯子,自顾自地半转过身看着风羿,「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吧!」此刻的她,忙着亡羊补牢。   「听?听什么?」   楚芸闻言松了口气,她满脸得意的看着关厚勋笑道:「他没听到,所以我没有背信。」   「是吗?」关厚勋一脸戏谑,他转向风羿,「你现在知道她是谁了吧?」   「知道啊!」风羿点点头,「楚芸嘛!」   「听到没?」关厚勋对楚芸眨了眨眼睛!还调侃的重复道:「楚芸嘛!」   「你……」楚芸拿关厚勋没辙,只好把苗头针对风羿,「你方才不是说没听到我说什么嘛?」   「我没有说过啊!」风羿好笑的回道,「只是妳刚说了一大串话,我并不清楚妳所指为何?不过我确实听到妳说妳自己不是永嘉公主,而是楚芸。」   楚芸夸张的呻吟了一声,彷佛看到世界已在她的眼前粉碎了,因为在此刻,昨夜她对关厚勋的承诺,不停的刺痛着她的脑袋。   她耍赖的狂摇着头,「我没有、我没有、我没有背信!」   「小心头被妳摇掉了。」关厚勋右手轻松的搭在她的肩上,轻声的警告道:「而且,说话大声并不代表妳就会赢。」   「我不管!我没有背信,所以你不能对我怎幺样?」楚芸满脸不驯的瞪着他看。   关厚勋耸耸肩,不给她丝毫正面的回答。   风羿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两人,最后把目光盯在楚芸的身上,「妳背信了又会怎幺样?妳会如此激动,又为了什么?你们之间的承诺有什么有趣的吗?」   「没有!」楚芸火大的否认,她奋力地站起身来,就飞快的离去。   「她为什么生气?」风羿觉得自已搞不懂这对小夫妻?自己真是愈活愈回去了,他摇摇头,看着楚芸的背影,不解的问道。   「私事。」关厚勋一语带过。   「私事?」风羿又重复了一次,他细思了一会儿,通常关厚勋回答私事时,便是表示不想要人过问,所以他了解的点点头,放弃追问,可是关厚勋可没打算放过他。   「我事先警告你!」关厚勋双瞳冒火的看着风羿,「别再让我听到你唤芸芸──美人,不然可别怪我不顾情面。﹂   「不准我唤她美人,怎么?你不认为自己的娘子是美人吗?」风羿不怕死的回道。   关厚勋不发一言,依然瞪着他。   「好吧!」风羿与他相交十余年,若说不了解关厚勋的限度何在,就太说不过去了,就端看关厚勋紧绷的身体,他便知道该停手了,不过看着关厚勋醋劲大发的模样,他真觉得有趣,所以他又故意加了句:「不要说我这个师兄不给你个面子,我不叫她美人,不然就跟你一样──叫她芸芸,这总成了吧?」   关厚勋露出一个笑容,把自己的拳头弄得咯咯作响,淡淡的问道:「你说可以吗?」   「当然不可以!」风羿也回他一个笑容,表示了解关厚勋的意思,因为风羿深知他这个师弟,虽然外表永远给人温和的感觉,但事实上,若是真的惹毛他!自己可也不会太好过,所以他只好识趣的收手。   「很高兴听你这么说。」关厚勋站起身,捏了捏风羿的肩膀,便转身朝楚芸消失的方向而去。   「你这个死小子。」风羿喃喃的咒骂,还不忘动了动自己已发疼的肩膀,这次他就先记下了,风羿看着关厚勋的背影使坏的决定道。反正君子报仇,三年不晚。 第四章   「妳该不会是在生气吧?」关厚勋无声无息的走到楚芸的身后问道。   楚芸转过头!蓦地看到他,吃惊的往后一退。   「小心点!」楚芸的举动吓得关厚勋连忙伸手拉住她,避免她掉入后头的小池塘中。   楚芸火大的甩开他的手,「你以为我有那么笨会掉下去吗?」楚芸指着池塘质问关厚勋,「我虽然是倒着走,可我也记得不能退太大步,因为后面有他塘,我哪需要你来拉我。」   「那是我做错了。」关厚勋忍住笑意,很有风度的跟她道歉,「不过,看妳的样子,似乎是真的在生气。」   「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跟你生气。」楚芸转个方向──一个确保自己不会跌进池塘的方向,然后一连又退了好几步,但却被不平的地面给绊了一下,不由得踉跄了几步,不过她很快的便稳住自己。她一看到关厚勋的笑容,她立刻感到一阵羞涩,她在他面前,总是在出糗,不过她随即想到两人目前的立场,立刻又隐去自己害羞的感觉,她就是不想跟他打照面,才不回房,而跑到迼个主屋后的小池塘来,不过,现在看来,他还是不放过她。   关厚勋听到她的回答,显然松了口气,「妳不生气,那就好!」   「你好象很怕我生气,但是却又不能克制自己惹我生气,你不觉得很奇怪吗?」   「我从没惹妳生气过。」关厚勋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一流。   楚芸早看透他了,她转过身就往前走,压根儿都不想理会他。   「对了!有件事要事先知会妳一声,妳的老嬷嬷再过几天就要回家乡去了。」关厚勋也不急,跟在楚芸的身后淡淡的开口。   「你说什么?」楚芸闻言,震惊的转过身,「为什么?」   关厚勋走到她的面前,在她的身前俯下身,「她年纪已经大了,是该回家乡享清福去了,难道妳不认为吗?」   楚芸直视关厚勋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眸,她缓缓的摇摇头,「我不认为,你是想断了我一切逃跑的路子。」说完,便气愤的转身离去,此刻她心中盈满了对他的不满。   「老嬷嬷!」楚芸随意的捉了一个仆人问清老嬷嬷身在何处之后,就飞快的往让仆人居住的房舍而去,站在四合院的庭院中央,大声的嚷嚷。   「芸丫头?」老嬷嬷从左侧的尽头出现,发现是楚芸不由得大吃一惊,忙着拉着她离开。   「老嬷嬷,妳做什么?」楚芸不敢忤逆长者的意思,只好顺从的让老嬷嬷拉她出了门。   「妳这个丫头,到底有没有大脑?」老嬷嬷叹了口气望着她,「仆人房不是妳该去的地方。」   「不是我去的地方?」楚芸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,「那是我最应该去也是我最应该待的地方。」   「以前或许是,但现在已经不是了。」老嬷嬷拍了拍楚芸的手背,「妳已经进了关家大门,妳的身分可不再是永嘉公主的贴身宫女。」   「那是假的。」楚芸大叹,「老嬷嬷怎幺连妳也跟着关厚勋说话,如出一辙。」   「因为这是事实。」老嬷嬷捺着性子对楚芸解释道。   楚芸愣了好一会儿,老嬷嬷以前总说她笨,讲话颠三倒四的,脑子又健忘,人家是吃的东西不会放隔夜,而她的脑子则是前一天的想法,只会待到她睡着前,一觉起来之后,前一天的事情就全忘了,可是现在──楚芸可要怀疑老嬷嬷以前是在说她老人家自己。   「老嬷嬷妳是不是病了?」楚芸怀疑的说道,「要不然怎么才过了一夜,妳的想法全都走了样,事实根本就是公主逃婚,我代她下嫁给关厚勋,但是我不是……不是公主,更不是关厚勋的妻子。」   「没错。」老嬷嬷也不与之争辩,直接赞同,不过她又继续接口:「但是,与关少爷拜堂的人——是妳,这也是事实。」   楚芸皱起眉头,因为这句话好耳熟,好象在哪里听过,她的脑中随即闪过关厚勋的影子,「这些话是关厚勋跟妳说的对不对?」她很有心理准备的看着老嬷嬷点头后,她生气的一个跺脚,她是知道关厚勋很有口才,不过却没想到,连老嬷嬷这个「死硬派」也会认同关厚勋。   老嬷嬷看着楚芸,趁着她沉默时,开口叮咛她,「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,以后妳要好好的做妳的关家长夫人,知道吗?」   楚芸点点头,决定退一步,「好!如果我答应关厚勋我不会走,妳是不是就可以留下来?」楚芸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般,看着老嬷嬷,熟料,老嬷嬷竟然对她摇头。   「老嬷嬷,妳……」她不解老嬷嬷为何摇头。   「关少爷是为了我着想。」老嬷嬷解释,「我年纪一大把了,是该回家享享清福的时候了,上个月我的孙子刚满月,我那个儿子直催着要我回去,我原本打算要待到公主嫁进关家之后,便要回乡的,谁知道……」她摇摇头,叹了口气,继续说道:「不过,妳别担心,公主的事情,关少爷已经向我保证过,他一定会尽全力找寻她,至于妳,老嬷嬷相信,他会很疼惜妳的,因为我看得出他很喜欢妳。」   「不可能的。」楚芸不苟同老嬷嬷的话,尤其是听到疼惜、喜欢这些字眼,更令她深表不认同,他不要欺负她就好了,她哪还敢指望他疼借、喜欢,「他这个人笑里藏刀,妳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,而且他是公主的夫君,不是我的,妳和他似乎都……都搞错了。」   「他不是公主的夫君。」老嬷嬷抬起手臂,用力的按着楚芸的肩膀,「我要妳记住我的话,从今尔后,关厚勋不是咏晴那个丫头的夫婿,而是妳的夫婿,千千万万记住!」   「老……」   「我相信公主回京,也一定会赞同我的话。」老嬷嬷露出一个沉思的笑容,「她那个丫头机灵的很,说不定现在都已经玩疯,不想回来了,不过我相信她终究还是会回来,因为她要回来救妳。」   「救……我?」楚芸的表情愕然。   老嬷嬷肯定的点点头。   楚芸的反应是大笑三声,「她来救我?公主三天两头都说要救人,但是从小到大她连只小鸟都没救到过,还救我。」   老嬷嬷见状,只有摇头叹息的份,在她的心目中,这两个丫头,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,自以为聪明绝顶,其实骨子里,说穿了,只有一个宇──笨。   「老嬷嬷,妳走了,我可怎么办?」楚芸把公主会回来救她的这一档事给拋到脑后,现下她只忙着留住老嬷嬷,她不依的摇晃着老嬷嬷的手,「这个大宅子中,放眼望去,全都是陌生人,我……」   「妳六岁进宫,周遭还不满是陌生人,当时妳小小年纪并不惧怕,现在妳就更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吗?更何况.妳还有一个疼妳的夫君。」   楚芸闻言,嗤之以鼻,「疼我?他疼我,既然他疼我,那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来?」   那是妳的感觉一向比他人迟钝,老嬷嬷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,只简单的解释道:「他不愿让妳走,不就是最好的证明。」   楚芸很不淑女的哼了一声,「就因如此,妳就认为他疼我?其实,他只不过是怕麻烦,懒得解释,所以才不愿意让我离开,才不是像妳所说的呢!」   「随妳怎么说。」老嬷嬷放弃了,「总之,从这一刻起,关厚勋便是妳的夫君,妳不准独自一人出外寻找公主,找人的事情,关少爷已经答应我他会帮忙,所以妳可不要傻傻的一个人跑去找,这样太危险了,我这么说妳明不明白?」   楚芸沉默不语。   「明不明白?」老嬷嬷不厌其烦的又问了一次。   楚芸沉着一张睑,点点头。   老嬷嬷见楚芸满脸心不甘情不愿,便开口问道:「这样吧!老嬷嬷最后问妳一件事,妳喜不喜欢关少爷?」   「不喜……」楚芸不加思索,便要脱口而出。   「考虑清楚再回答。」老嬷嬷从小看着楚芸长大,太了解她通常回答都是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,所以打断她的话,要她用大脑好好想想。   楚芸抿着嘴,不知道关厚勋这个杀千刀的到底跟老嬷嬷说了些什么?不然为什么老嬷嬷的心都向着他。   「妳到底有没有在想?」老嬷嬷看着楚芸的眼神四处的晃,摆明了没有理会她的话。   「好!我承认,虽然他霸道、不讲理、爱说谎了一点,其实人还算不错,至少跟那些会打老婆的人比起来,他还算不错。」这样说绝不会错了吧!楚芸在心中猛犯嘀咕,老嬷嬷都护着关厚勋,若自己说他的坏话,一定会惹来老嬷嬷的怒气,她和老嬷嬷数日后一别,从此世事两茫茫,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相见,她才不要因为关厚勋而坏了这短暂的相聚时刻。   老嬷嬷看着楚芸,对楚芸,她深觉无力感,因为她了解到楚芸还是没有理解她话中的含意,看来,还是要关厚勋自己多费心了。   其实与关厚勋谈过之后,她是真的打从心中喜欢这个关家长公子,最重要的一点是,她相信,这个男人会好好的照顾她的芸丫头。   她握着楚芸的手,考虑了一会儿,才开口说道:「芸丫头,要不要去帮我收抬、收抬行李?再过几天,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动身了。」   」我……嗯!」楚芸原本还想说些什虔,但是她的脑中,却忽然想到关厚勋方才所说的话,她又看着老嬷嬷,这才惊觉,老嬷嬷确实年事已高,是该回乡好好享享清福了,而她又岂能因为自己的自私心理,硬留下老嬷嬷,如果她这么做,不管是对老嬷嬷,亦或是对老嬷嬷的家人而言,都是不公平的.所以她点点头,扶着老嬷嬷往仆人房的方向而去。   楚芸配和着老嬷姨的步伐,缓缓的向前走,脸上虽然毫无变化,但是老嬷嬷的一席话,或多或少已经对她造成了影响。   或许是因为她的心中已经渐渐认命了,她摇摇头,露出一个浅笑.也或许在嫁进关家的时候.她早就该认命,从今尔后──或许真是她楚芸另一生命的开始。   喜不喜欢关厚勋?帮老嬷嬷收拾完行李,回到寝房用完晚膳的楚芸,这时才正经八百的在脑海中仔细思虑这个问题。   现在,她已经决定暂且留下来,所以总要了解对方,才能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,楚芸晃头晃脑,嘴里不停的念着,「到底喜不喜欢你、到底喜不喜欢你、到底……」可是想了半天,她还是遍寻不到答案。   「对了!」楚芸的脑中突地灵光一闪,她飞快的准备文房四宝放在花听的圆桌上,然后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。   她咬着笔杆,只要一想到关厚勋的一个优点、一个缺点,就立刻记下来,她决定以这个方式来快速判定关厚勋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喜欢?   可是写到最后她才发现——白纸上写满了他的缺点,优点却只有一个,她见到结果,不由得摇头叹息。   「没想到你还真不讨人喜欢!」楚芸望着眼前的白纸黑宇,喃喃自语道。   「什么东西不讨人喜欢?」关厚勋又再一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楚芸的身后,突然开口问道。   楚芸吓得差点跳了起来,她飞快的转过身,挡在关厚勋的身前,不敢让他看到她的纸上乾坤。   楚芸再一次发现,人真的不能存有坏心眼,要不然她用晚膳时,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,这一刻才在列出他的优缺点时,他便悄然出现,其是怪可怕的。   「这是什么东西?」关厚勋指着桌上,好奇问。   「没有!」楚芸忙着摇头。   关厚勋见她惊慌的模样,好奇的把头一侧,眼尖的看着桌上的纸张,也见到上头娟秀的字体,他吃惊的发觉,原来自己的妻子识宇,这对一个宫女来说实属不易。   「自以为是、自命不凡、目中无人、霸道不讲理、不懂礼数……」关厚勋喃喃的念着纸上的宇。   楚芸一听,连忙转身,也不管墨迹未干会弄脏自己水蓝色的宫装罗裙,只赶着毁尸灭迹。   「妳毋需如此匆忙,」关厚勋始终带笑着看着楚芸一气呵成的动作,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!知道把自己的缺点写下来,藉以警惕自己,让自己改进,实在是令人佩服。」   楚芸闻言,差点吐血。她是在写他耶!怎么会变成……   再加一条缺点,楚芸火大地把被她弄皱的纸摊平,拿起笔,大剌剌的在末端写上「愚昧」两字。   就只见关厚勋频频点头,十分赞同,手还指着「愚昧」两字的底端说:「这是妳最大的缺点。」   「关厚勋!」楚芸忍无可忍的大吼。   「娘子有何指教?」关厚勋低头打量着楚芸的宇迹,从容不迫的问道。   「我要你看着我!」楚芸拉着他的手臂嚷道。   「是!」关厚勋听话的把目光从纸上,移到楚芸的脸上,「娘子有何事需要为夫的效劳吗?」   「有!就是……」楚芸把纸张塞在关厚勋的怀中,「这上面列的,都是你──关大少爷的缺点,不是我的缺点。」   「是吗?」关厚勋抱着被楚芸揉成一团的纸团,一脸诧异,但是事实上,他心中早就料到楚芸在写的就是他,毕竟世界上会自我反省的人并不多,而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小妻子会是属于那少部分的一群,所以她肯定是在写周遭的人,而最近惹她心中大大不快的,首当其冲就是他——关厚勋,所以她铁定是在写他,只不过他总不能被她如此诬蔑还无力反击吧!所以他才会跟她装傻,能逗逗她,真的是有趣极了,他露出了一个浅笑。   「还敢笑!」楚芸不悦的转过身,不愿看他。   关厚勋看到她的模样,还是笑,不过他想了一会儿,立刻忍住自己的笑意,他低下头,装出悲戚的语调,「原来为夫的我还有如此多的缺点,真是令我惭愧……」他不再接口,只是故作伤感的摇摇头。   楚芸乍听他的话语,立刻转过头,又看到他的举动,心跳漏了一下,她也只不过是好玩罢了,怎么会……她拍拍他的肩膀,安慰道:「喂!你也不要这样,其实……其实你也是有优点的啊!」   「有吗?」关厚勋吃惊的抬起头,这次不是伪装,而是真的感到意外,他万万没想到,以现在楚芸看待他的眼光,还能认为他有优点,他可真是好奇在她的眼中,他的优点到底为何?他决定要好好的把这个优点给发扬光大。   「喏!」楚芸又再一次把纸团给摊平,指着其中的一条,「这就是你的优点!」   「优……点……」关厚勋感觉自己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,他抚着自己的额头,「我的优点是──长得还像个人。」他的身体不能自制的晃了一下,此刻的他竟然冒出一个可笑的想法,他认为,自己可能有一天会被她气得寿终正寝。   「你不满意吗?」楚芸见到关厚勋的脸色一阵青、一阵白,,不由得疑惑的开口问道。   「我……」关厚勋连吸了好几口气,安抚自己后,才反问道:「如果有人说妳长得还像个人,妳会满意吗?」   楚芸皱起眉头,着实想了一会儿,才点点头,然后理所当然的回答:「满意,因为我本来就是个人,被人形容长得像个人,当然满意,至少人家没有说你长得像乌龟,不过我最喜欢乌龟,以前在宫里的时候,我就有养,不过我……」   关厚勋抬起手,胡乱的往自己的脸上一抹,立该打断她的话,「够了、够了,我了解妳的意思了,我求妳不要再往下说了。」   楚芸闻言,不置可否的耸耸肩,「不讲就不请,我只不过是看你难过,才安慰你一下。」   「那我真是感激莫名!」关厚勋摇摇头,斟了杯茶,径自坐了下来,静下一想,觉得实在荒谬──长得像人,他的笑容有些许的苦涩,自己的优点竟然是还像个人,这辈子还真没听过有人如此「称赞」他。   楚芸疑惑的看着关厚勋的笑容,不知他在笑些什么?   「对了!」楚芸没有理会他的笑容,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关厚勋,「我要问你一个问题。」   「什么?」关厚勋忍住自己的笑意,抬起头看着她问道。   「老嬷嬷坚持要我留下来。」楚芸先把事情给昼清界线,「是老嬷嬷教我留下来的哦!你要记清楚,可不是我自己要留下来的。」   「我知道。」关厚勋也很给她面子的点点头,「我洗耳恭听,妳想问我什么?」   楚芸也很直接的开口问道:「我想问你,你为什么想要我留下来?」   关厚勋抬头看着上方,状似严肃的想了一会,才低下头,直视着她问道:「妳想要我怎么回答?」   楚芸孩子气的咬着指甲,迟疑的开口:「你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,难道真的是怕解释的麻烦,所以要我留下……还是像老嬷嬷说的,因为你喜欢我。」   「妳喜欢我的回答是前者还是后者?」关厚勋又反问。   楚芸不解的皱起眉头,拿着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,久久才说道:「什么前者后者?我只是问你到底是因为怕麻烦?还是因为喜欢我?才叫我留下来,没叫你回答前者、后者,请你回答我好吗?还有,请你就不要讲些莫名其妙的话。」楚芸的口气盈满对他的不满。   「我……」关厚勋咕哝了一声,反正他遇上她,是秀才遇上兵,有理也说不清,他很认命的放弃跟她争辩。   「究竟是为了什么?你告诉我好不好?」楚芸内心莫名的希望得到他肯定的答案,或许这算是一般女子的虚荣心作祟吧!总希望自己在某些人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,更何况这个人可能是要与她共度白首的人。   关厚勋看着她摇摇头,依旧没有给她答案。   「你正经点好不好?」楚芸心中开始不悦,尤其是看到他带笑的脸庞,她很不客气的拍了他的胸膛一下,「我很严肃耶!」   关厚勋克制着自己,他清了清喉咙,看着楚芸,「我也很想严肃一点,不过一看到妳的脸,我就莫名的严肃不起来。」   这场婚姻看来前途可能多灾多难!楚芸嘟起嘴巴心想,看到她的脸就严肃不起来,这是哪门子的话。   「为什么看到我的脸就严肃不起来?」楚芸口气恶劣的问道,「难不成我的脸上有脏东西?」   「不是因为妳的脸上有脏东西我才严肃不起来。」关厚勋顿了一下,收拾起开玩笑的语调,正经的看着她,「我严肃不起来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妳长得很美!」   楚芸闻言,颠了一下,差点从椅上跌了下来,她连忙双臂紧靠着桌面,稳住自己,满脸却不能克制的红得有如晚霞。   「你……你爱说笑!」   关厚勋只手撑着脸颊,侧着头看着楚芸娇俏的脸庞,「我可是认真的。」他对她眨眨眼睛,带笑的声音提醒道:「还有小心点,不要跌倒了。」   楚芸一听,腰杆一挺,立刻正襟危坐,强迫自己镇定,不过依然双颊酡红,她长那么大,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夸她美,要她不脸红还真难,不过脸红归脸红!心花还是怒放,又是女性的虚荣心作祟!   「你正经点好不好?」楚芸装出冷淡的口气说这。   关厚勋点点头,「好!我可以正经些许,不过娘子妳得先坐稳,以免真的跌下椅子。」   「你以为我很愚昧吗?」楚芸不服地双手轻击着桌面问道。   关厚勋聪明的不置一词。   楚芸急的想知道答案,偏偏关厚勋还是一派镇定的喝着茶,她有丝愤怒的拍下他手上的荼杯,「你倒是开口说话!」   「妳认为自己十分聪慧吗?」关厚勋满脸打趣的神情,依然没有回答楚芸的问题,反倒反问了她一个问题。   楚芸听到他的问题,考虑了一会儿,良久才发出声音:「你真是奇怪,你看我的表现也知道——我当然很聪明。﹂   「看得出来。」关厚勋言不由衷的赞同,「既然妳自认聪明,那么我之所以要妳留下来的原因,妳应该自己也猜想得出来。」   楚芸嘴巴大张,满脸惊愕,怎幺也想不到他会来这招?现在她能说什幺吗?似乎不行。   「你……实在是有那幺一点小聪明。」楚芸得到结论,「难怪老嬷嬷会站在你那一边,劝我不要离开,乖乖当你的妻子。」   「过奖!」关厚勋把楚芸的话当成是赞美.还调皮的倾身在她的唇上轻印了一吻。   楚芸的反应是立即的,她整个人吓得往后一退,这次可没方才机警,她连人带椅的往后栽。   「芸芸!」关厚勋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,连忙蹲在楚芸的身旁,把她扶起身。   楚芸苦着一张脸,摸着自己的后脑勺,「好痛啊!」她喃喃说道,就看关厚勋忙着在她的身上摸来摸去,她一边抚着头,声音略带哭意的指责道:「我都摔倒了,你还一直在我身上戳来戳去,大过分了吧!」   「我只是想看看妳身上的骨头有没有……算了!」关厚勋看到楚芸不解的脸庞,放弃的说道,总之他知道她没事就成了,关厚勋看着她委屈的模样!不由得失笑,「我真是服了妳了。」他摸着她的脸颊说道。   楚芸瞪了他一眼,她都快痛死了,他还有心情笑。她不悦地站起身,转身回内房。   关厚勋也不发一言的跟着她的脚步,就见她气得满脸通红的坐在床畔。   「我发觉妳似乎很喜欢生气。」关厚勋站在楚芸的面前说道。   「我哪敢。」楚芸硬是挤出声音,怨怼地回道:「丈夫是天,我哪敢跟你生气,又不是存心要让你有理由休了我──休了我!」她的声音蓦然提高八度。   「妳少打这种主意。」关厚勋见到楚芸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,立刻蹲在她的面前,「我不可能会因为妳跟我呕气就休了妳,所以妳少藉题发挥。」关厚勋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。   「讨厌鬼!」楚芸拍掉关厚勋的手,对他扮了个鬼脸。   关厚勋不置可否的耸耸肩,站起身,解开腰间的锦带。习惯使然,楚芸也无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,更进一步地站起身要帮他更衣,不过一碰到他的胸膛,她浑身一僵,终于意识起这个人不是公主。   「你不是公主,所以不准在我的面前更衣。」楚芸手一缩,握紧双拳的坐回床畔,还不忘出口警告。   关厚勋见状觉得好笑道:「可是我是妳的夫婿。」   「夫婿又如何?」楚芸不屑的把手一挥。   「诚如妳方才所说,」关厚勋扳起她的下巴,要她直视他的双眸,「夫婿是天,所以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不是吗?」   「你……」楚芸的话,因对上他专注地双眸,而猛然打住,她略显慌乱的把上半身往后倾,尽可能的远离他,「我不喜欢你这种眼光。」   「是吗?」他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,仍是故我的盯着她,「我很遗憾妳不喜欢,不过我相信妳以后会习惯。」语毕,他便欺身把楚芸压在床上,令她难以动弹。   楚芸嘴才一张开,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他便吻住她的唇,她一双杏目圆睁,快被他的行为吓死了。   「你……」等到他的唇一离开,楚芸喘着气,惊讶不已,「你……欺人太甚。」她终于想出一句完整的句子,她推着他的胸膛,要他起身,「明明答应过我,不碰我的,亏你空有堂堂七尺之躯,竟然言而无信,真是该死、该死!」   关厚勋叹了一口气,奇怪楚芸的脑子一向不怎么灵光,怎幺今晚却能说出如此多的话语,不过他可不想因此而收手。   「是妳自己先理亏的。」关厚勋拉开她的衣襟。   「我没有!」楚芸说的理直气壮,一时之间,忘了阻止他,直到一阵凉意告之她裸露的情况,「关厚勋你……」   「妳忘了妳今天下午在望月亭跟风羿的一席对话了吗?」关厚勋的一句话,有限的阻止了楚芸即将脱口的话语。   「望月亭?风羿?」楚芸是那种脑中想着一件事,就无法去顾及另一件事的人,「啊……」她忽然尖叫一声,因为想起来了。   「好极了,看样子,娘子是想起来了。」关厚勋的脸悬在楚芸的上方,口气颇为满意。   「没有、没有、我没有……」   楚芸话还没说完,立刻被关厚勋打断,「不用多说了,反正,我今晚是铁了心,妳觉悟吧!」   「可是……公主她……」楚芸还在挣扎。   「我说过,要妳忘了这个人的存在。」关厚勋温柔的声音在楚芸的耳际响起,他的唇旋即吻住她的唇,有限的阻止楚芸接下来的话语。   楚芸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,她柔柔的偎进他的怀中,公主的身影彷佛离她愈来愈远了。 第五章   「芸丫头,妳要是敢掉一滴眼泪,我可要生气了。」老嬷嬷坐在马车上,对着站在马车旁的楚芸提出警告。   楚芸深吸了一口气,忍住哭泣的冲动。   「以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了。」老嬷嬷爱怜的摸了摸楚芸的脸颊。   楚芸依然不发一言的点点头。   老嬷嬷想起一大早,她去看楚芸时的情形,立刻叮咛道:「我要妳记着,以后妳可是关家的长夫人,可不准跟着婢女抢着做事情,知道吗?」   楚芸闻言,一扫方才的悲戚,不解的反问:「我没有跟她们抢做事啊!我只不过是自己梳洗自己更衣,难道这都不行?而且我做得还比她们快。」   「芸丫头,我只要妳点头,答应我。」老嬷嬷知道很难跟她说得通,索性就直接要她给她承诺。   楚芸只好又是乖乖的点点头,「我答应妳,我以后会尽量不要去做些婢女的工作,这行了吧!」   老嬷嬷看着她摇摇头,她根本就不指望楚芸会说到做到,不过她也未点破,毕竟十多年来过得生活,总不能指望她一时半刻就把以前的生活习惯全改过来。   「芸丫头。」虽然明知可能成效不大,但老嬷嬷还是苦口婆心尽职的趁着宝贵的时间帮楚芸恶补,「妳既然已是名副其实的关家长夫人,有很多事,妳可不能做……」   「不能做?」老嬷嬷话还没有说完,楚芸疑惑的声音又扬起,「不能做?例如什么?」   「例如……就例如以前在宫中,公主所不能做的事,妳都不能做。」   「可是妳在宫里的时候,妳说公主不能做的事,公主还不是照做不误,就像公主在皇上饮用的茶水中偷放进巴豆,害皇上拉了好几天肚子,妳知道之后,也跟公主说不能再做,可是公主还是没有理会,只不过换个对象罢了,那这些算不算不能做的事?」   「当然算!」老嬷嬷在马车上,气急败坏的嚷道,「这种事想也知道不能做。」   「不做就不做。」楚芸不在乎的摇摇头,「反正我也拿不到巴豆子,就算想整人也整不到。」   「芸丫头!」老嬷嬷警告的声音再度响起。   「真鲜!」风羿不知何时冒到楚芸的身后,听到楚芸的回答,不由得哈哈大笑。   始终在一旁的关厚勋则是摇头叹息,露出一个苦笑。   「这很好笑吗?」楚芸看到三个人的反应,感到不解。   「不好笑。」风羿忽然正色的说道,「不过我有巴豆子,妳要不要?」   「风羿!」关厚勋恨恨地瞪了风羿一眼。   「死小子!」老嬷嬷则气得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。   风羿见状还是笑,楚芸则退后了一步,背靠着关厚勋,还是满脸疑惑。   「看你这副模样,就知道你需要个人来制制。」老嬷嬷直视着风羿说道,「小伙子,你订亲了没有?」   风羿一脸惋惜的摇摇头,若有所指的看了关厚勋和楚芸一眼,「我又不像某些人,胡乱地闭着眼就撞到一块宝,还言不由衷的,一个逃婚,一个大叫我不要娶她,到最后却紧拉着对方死不放。」   风羿此言一出,楚芸立刻挺起身,离开关厚勋的怀抱,不过风羿也给自己惹来两个大白眼,关厚勋和楚芸夫妇俩第一次同仇敌忾。   老嬷嬷听出风羿的言下之意,不觉一笑,说实话,她满喜欢风羿这个小伙子的,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,但是一双精锐的双瞳是骗不了人的。   她叹了口气,看着楚芸,「时候不早了,芸丫头,老嬷嬷我也该启程了。」   楚芸纵使心中满是不舍,也只有点头的份,「老嬷嬷,妳要记得……」   「我关家的大门,随时欢迎妳。」楚芸的双眼一红,关厚勋便揽她进怀,打断她的话说道。   「我会的。」老嬷嬷看着楚芸,「妳自己要好好保重,要记住自己的身分,可别老是说傻话、做傻事。」   「老嬷嬷,妳也要保重。」楚芸强迫白己露出笑容,「等公主回来,我会去找妳的。」 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!   关厚勋对天一翻白眼,他并不高兴听到楚芸的嘴中吐出公主这两个字,他紧拥着她,简单的与老嬷嬷告别,手一挥,便见马车缓缓的驶远。   马车走远,关厚勋这才拉着楚芸转过身进府,在经过风羿时,却蓦然在他的耳际低语道:「去会会对街那一老一少。」   「太迟了。」风羿才踏出一步,便又退了回来,他露出一个笑容,「他们已经走了。」   关厚勋吃惊的转过头,果然没见到那一老一少的身影,他疑惑的皱起眉头。   「怎么回事?」楚芸察觉到关厚勋的蓦然停下脚步,她疑惑的抬起头看着他问道。   「没……没有。」关厚勋露出笑容低头看着她,继续往前走,心中却在猜测那一老一少的身分,因为他觉得那个少年郎有股熟悉的感觉,似乎在哪里见过,却又想不起来,他摇摇头,把两个陌生人的身影给拋到脑后,毕竟单有个楚芸就够他忙的了,哪还管得了其它人。   「真是无聊!」楚芸从来没有想到被管的滋味竟是如此的难受,她终于了解为什么公主总喜欢闯祸,原来束缚愈多,愈需要调剂。   「如菁,妳说我们去筑巢好不好?」楚芸蓦然开口,对坐在她身旁的如菁说道,虽说如菁是个女婢,但是楚芸实在不喜欢自己坐着的时候有人站着,所以就坚持着若没有外人在时,如菁就跟她平起平坐。   「少夫人,什幺是筑巢?」如菁问道。   「就是帮小乌盖房子啊!」楚芸天真的回答,「牠们要忙着觅食,又要忙着盖房子,妳不觉得别人在忙,而我们却坐在这里闲闲没事做,不会稍嫌过分了点吗?不如我们去帮牠们一帮。」   如菁看到楚芸的模样,笑了笑,「少夫人.妳真会开玩笑。」   「我不是开玩笑。」楚芸站起身,正经八百的道,「妳知道小鸟都用什么东西筑巢的吗?」   如菁愣愣的摇摇头,她万万没有想到楚芸是说真的。   「妳不知这没关系。」楚芸看到前方出现的人影,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,「我知道有谁会知道。」语毕,她便步下亭子往来人的方向而去。   「怎幺今日如此开心?」关厚勋把住他怀中跑来的人儿接个正着,也回她一个笑容。   楚芸笑容灿烂地环住关厚勋的颈项问道:「你知道小鸟是用什么东西筑巢的吗?」   关厚勋听到她的问题,皱起眉头,「这是——什幺问题?」   「什幺问题?」楚芸摸了摸自己的头,久久才答道:「这是有关小鸟.不、不是,是关于我想要帮忙,又好象不是……我也不知道关于什么问题。」楚芸哭丧着一张脸说道。   「妳不知道没有关系。」关厚勋忙着安抚她,一边咒骂自己,干嘛反问她那么困难的问题,「我只是想知道,妳问我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?」   「因为我要筑巢。」楚芸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。   「筑巢?!」关厚勋一听到她的答案,立刻一个摇头,「抱歉娘子,为夫的不知道该用什么筑巢。」   「你不知道啊!」楚芸立刻放下自己环着他颈项的双臂,不理会他,转过身,住亭子的方向而去。   「芸芸,妳太现实了点吧!」关厚勋跟在她的身后,打趣的说道。   「我才没有。」楚芸不服气的转过身。   关厚勋走到她的面前,捏了捏她的鼻子,「还说没有。」   「好痛!」楚芸拉下他的手,大发娇嗔。   「我又没用多大力道妳就喊痛。」关厚勋搂着她,逗弄的说道。   「还说没用多大力这,你──你找公主找得怎么样了?」彷佛天外飞来一笔,楚芸脑中忽然闯出一个念头,便直觉地开口问道。   关厚勋强忍住自己叹息的冲动,他自认自己已经趁着很多机会,明白的表达不愿听到楚芸谈起永嘉公主的这一档子事,偏偏她还是置若罔闻。   「我还在努力当中。」他敷衍道。   「还在努力?」楚芸摇摇头,步上亭子坐在石椅上,「我现在真的不得不质疑你的能力,也不过是一名纤纤弱女子,竟让你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还找不着。」   「这……」关厚勋坐在她的身旁,也无话可说,他拿起桌上仆人新添的荼水啜了一口,才解释道:「我派出去的人,只查到有位酷似永嘉公主的女子出了关,进了大漠,可是若如同妳所云,永嘉公主是要找金仪郡主,那她理应往到朔州的方向,没道理她会出了关,往北方而去,所以我想可能是认错人了。」   「没错、没错!」楚芸听到关厚勋的话,差点被口中的糕点给噎住,她兴奋的拉着关厚勋的手,「别人我不敢说,这个胡涂到不能再胡涂的人,肯定就是公主,你就算给她一条直直通到底的路,她都会迷路,所以这个人铁定是公主没错!」   关厚勋忙着消化这个新消息,没想到这个皇家公主也是个「宝贝」,跟楚芸差不多,不过他十分识趣的没把脑中的想法表示出来。   「我知道了,我会通知我派出去的人,继续查。」   「好!」楚芸开心的击掌,「那依你看还要多久才会找到公主?」楚芸拿起一块芙蓉糕点犒赏似地喂着关厚勋。   「我想两、三个月是需要的吧!」关厚勋张嘴,就要把芙蓉糕点入口,却被楚芸一把给收了回去,让他咬了个空。   「两、三个月,还要两、三个月。」楚芸不满的嚷道。   「芸芸……」关厚勋真的是拿她没辙,自己的小妻子真是太现实了点,「我已经尽力了。」他放柔自己的声音说道。   楚芸看着他,叹了口气,「好吧!我想你可能真的已经尽力了。」她又把糕点送到他的眼前。   「唉!我才在想,怎么一回府,人就不见了纵迹,原来是往温柔乡栽。」风羿不识趣的声音一响起,立刻令关厚勋大大不快,他跟自己的娘子独处,却总会来他这个多余的人。   「风大哥。」楚芸看到风羿,对他露出一个笑容,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关厚勋看风羿的那股不友善的目光,她指指对面的位子,「请坐,吃点点心。」   「我的美人……」风羿在关厚勋的目光下改口,「弟妹,多谢。」   「今天一天都做了些什幺?」关厚勋决定不理会风羿,他温柔的看着楚芸问道。   「没有事做,才会想要帮小鸟筑巢。」楚芸据实以告。   「帮小鸟筑巢?!」风羿发出鬼吼鬼叫。   「风——羿——﹂关厚勋忍住自己的怒气唤道,风羿立刻识趣的静下来,因为他关心后续的发展。   一等到风羿闭上嘴巴,关厚勋就朝着楚芸说道:「我以后会常常陪妳,这样妳就不会觉得无聊了。   楚芸还未回答,风羿便抢着开口:「你好象忘了你是个大忙人。」他闲闲无事,就在一旁猛放冷箭,「你们关家有五家布庄、三家钱庄外加一间药铺,更不要提那一些南北货行,现在还敢承诺自己可以陪伴她,不怕自己食言吗?」   「你不说话,没人会当你是哑巴!」关厚勋不悦的看着风羿。   风羿不在乎的耸耸肩,从他决定要留下来,就决定给自己找点乐子,而逗逗自己原本凡事都不在乎的师弟,似乎是个不错的点子,所以他才会唯恐天下不乱,猛出现惹人嫌,「我的美人,妳要不要……」   「风羿!」关厚勋这次可动了肝火。   风羿再一次识趣的改口:「弟妹,妳要不要看我打拳,我很厉害的,不一定我心情好,还能教妳个一招半式,以后妳就可以去济困扶危,那就不会无聊了,妳说是吗?」   「你要教我打拳?」楚芸开心的站了起身。   风羿从楚芸眼底所闪过的一抹光亮,得知自己的提议吸引住她了,不过他又望着黑着一张脸的关厚勋,他也知道关厚勋会出口拒绝。   「济困扶危的事,不是芸芸做得来的。」果然,关厚勋开口了,「不过倒是可以学习几套简单的拳法,练练身体。」他站在楚芸的身旁决定道。   「既然如此……」风羿看着楚芸,「我们走吧!为兄的可铁定会令妳刮目相看。」说完,风羿也跟着站起身,手便向楚芸的方向而去。   「毋需劳烦你。」关厚勋身体一侧,便把楚芸拉到身后,另一手用力的握着风羿的手腕,微微的翻转,就见风羿的身体一僵,但是关厚勋脸上依然是一副笑脸,「教导芸芸的事,就由我自己来,纵使再忙,我也会空出时间的,不敢劳烦你,而且今日已晚,练拳之事,改天再说。」语毕,才把手一放。   只见风羿暗暗的扭动着自己的左手腕,「死小子,你跟我来真的。」他在关厚勋的耳际低语。   「我还跟你客气啊!」关厚勋也不在乎的回驳,不过一个转身,又回复了温柔,「芸芸,我有点累了,陪我回房可好?」   「嗯……」楚芸点点头,不过一双眼却放在风羿的身上,直到离去,她还不停的频频回首,「风大哥怎幺回事?怎么好象很生气的样子?」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。   「他病了!」关厚勋简略的回答。   「病了?!」楚芸又回头看了风羿一次,双眼满是震惊,「可是风大哥看来跟旁人没什幺两样,他有什幺病啊?」   「疯病!﹂关厚勋简洁的说。   「疯病?!」楚芸更是吃惊,天真的没听出是真是假,「怎幺有可能?我跟他相处的这些日子,他很正常啊!」   「那只是假象,只是还没发作而已。」关厚勋淡淡的继续扯谎。   「那他这疯病还有没有得救啊?」楚芸一脸诧异的追问。   「别人还有救,若是他啊——没救了!」关厚勋恶劣的回答,他自己也深知,若这话让风羿听到,风羿肯定「疯」得更厉害。   就这样,他就带着一脸惊讶的楚芸,住西厢房而去。 第六章   「我的美人!」风羿眼观四面,耳听八方,放眼望去,没有关厚勋的人影,他才放大音量,叫着正在老榕树树荫底下练拳的楚芸。   「啊!」楚芸见到风羿走近,不由惊叫,连忙拉着一旁的如菁,「风大哥来了!」   「反应毋需如此剧烈吧?」风羿被楚芸的态度吓了一大跳,看着她挤拉着如菁的衣角,不由得开口,「我只不过是见妳一人独自胡摆着姿势,才好心想来帮妳一把,妳怎么会紧张成这副模样?」   楚芸侧着头从如菁的身后看着风羿,怎幺也想不通,状似正常的人怎么会有疯病?   风羿见楚芸一副深思的模样,不由喃喃诅咒了一声,他知道准又是关厚勋在他的背后搞鬼,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和悦的笑容。   「告诉风大哥,」风羿安抚的说道,「以前妳根本就不怕我,为何现在见我,仿佛见鬼似的,到底怎幺回事?」   楚芸嘟着嘴巴,摸了摸头,嗫嚅的回答:「我……其责也没有什么,只不过是……想不通你为什么姓『风』罢了!」   「我为什么姓风?」风羿不解,「风——是我所属于的家族的一个代表,有什么好想不通的?就像妳姓楚一样。」   「不、不!」楚芸连忙摇头否认,她才不要跟风羿画上等号,「你不能跟我一概而论,你是因为有疯病所以才姓风。」   「我有疯病,所以我才姓风?」风羿眨了眨眼睛,惊讶地久久不发一言,不过震惊过后,接踵而来却是一阵狂笑。   如菁原本对楚芸的话持着保留的态度,但这一刻她也开始觉得楚芸的话似乎是正确的,「少夫人,风少爷好象真的有疯病。」她不由得有感而发说道。   楚芸闻言,理所当然的点头赞同。   风羿直到看见眼前两名女子眼底显现的惊恐,才忍住自己的笑意,故作严肃的看着楚芸问道:「是谁告诉妳说,因为我有疯病所以才姓风?我知道了,肯定是妳那个不如我的夫君想中伤我,才如此说。」   「厚勋才不会不如你。」楚芸不服气的从如菁的身后挺身而出.替关厚勋出头。   「我是师兄。」风羿看到楚芸不平的模样,不由一笑,「我早他人师门总是不争的事实,是故他为我的手下败将,其实也不为过,妳又何必急着替自己的夫君说话?」他大言不惭的说道。其实他自己心知肚明,他与关厚勋所专精的有所大同,强将两人比较,实有些许不妥,只不过他忍不住想拿些话来逗逗关厚勋天真的小妻子。   「是师兄难道就比较高明吗?」楚芸对风羿这论点深表怀疑,她没想到风羿这个人的自大比起关厚勋,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  「当然!」风羿得意的回答,不过随即又补充道:「不过有一点妳夫君胜过我。」   「什么?」楚芸瞪大眼问。   「睁眼说瞎话。」风羿见楚芸眼底闪过的不认同,又继续道:「从他说我姓『风』,所以有『疯』病这件事,便可以得知。」   此言一出,楚芸更加不认同,「你错了,才不是厚勋说你姓风所以才有疯病。」   「不是?」闻言,风羿楞了一下,放眼关府,除了关厚勋之外,没人会也没人敢中伤他才是,所以怎么有可能不是关厚勋说的?   楚芸看到风羿困惑的表情,很好心的为他解答,「这种事哪需要厚勋来告诉我,我自己都可以想得通。」   「妳、妳……」风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,不由得一阵猛咳,他万万没有想到,说到底,他有「疯病」的毁谤之说,竟然是关厚勋起个头,然后由楚芸发扬光大。看着如菁一脸的警慎,他很怀疑此刻府中的人是否都认为他有疯病。   「你小心点。」楚芸见到风羿咳得喘不过气的可怜模样,一时也忘了关厚勋跟她说过风羿有疯病的这一档事,关心的走向前,拍了拍他的后背,久久才问道:「你没事吧?」   只要有妳在,我永远都会有事!风羿在心中暗暗咕哝。   「我没有疯病。」风羿顺了顺自已的气息,然后毫无怒气的澄清,「这事肯定是妳夫婿扯谎,不然妳看我这等堂堂相貌,岂像是有病缠身之人?」   「话是没错,但是外表是会……」   「妳的夫婿是妒嫉我。」风羿煞有其事的站在楚芸的面前,打断她的话,看到楚芸的表情一楞一楞的,于是风羿口若悬河的继续说道:「妳也知道感情这种事一来就是这样子的,整个人只要一句话、一个动作,就会发作,大呼小叫.四处中伤情敌,连莫名其妙的飞醋也吃,妳说是不是?」   他指着楚芸问,楚芸仍旧是满脸不解。   「风少爷,你简单一点说,」如菁在一旁看到楚芸愈来愈迷惘的神情,忍不住开口,「要不然少夫人会搞不清楚的。」   「搞不清楚?」风羿觉得不可思议,不过细究楚芸的表情,他才发现,楚芸似乎真的很困惑。   「总归一句话——」风羿收起自己的长篇大论,只因这些在此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,「我那个师弟肯定喜欢妳,而且是非常的程度,这样妳总了解了吧?」   「了解!」楚芸露出笑容,笑嘻嘻的道,「你在说笑话嘛!」   风羿张大嘴巴的看着楚芸,就见如菁对他无可奈何的一个耸肩。   「美人,我没有在说笑话。」风羿看到楚芸转身往望月亭的方向而去,也不死心的跟在她的身后。   「既然不是在说笑话,那为什么是你来跟我说?而不是厚勋自己来跟我提,难道你会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吗?」楚芸头也不回地说。   「旁观者清这句话,妳有听过吧?美人!」风羿看楚芸坐在望月亭中,也跟着坐在她的面前。   楚芸双手撑着下巴,想起了关厚勋的话,想着他要她自己猜想,他为什么要她留下来的话。   喜欢她,而且是非常?看着风羿那种肯定的模样,楚芸拍了方形的石桌一下,「我决定了,我去问他。」   「这种事我们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了,不需要挑明着说吧?」风羿料想以关厚勋的死脑筋,绝不会把情啊爱啊挂在嘴边,所以劝着楚芸。   「口说为凭!」楚芸丢下这话,「他今早离去的时候,告诉我要去东市的钱庄,我去那儿找他。」   「不行的,我的美人。」风羿在背后无措又无奈地喊。   他已经开始后悔点醒楚芸这个小迷糊,东市繁华异常,可也是危险异常,若让她只身前往,让关厚勋知道,他可完了。他叫同他一般一脸惊恐的如菁待在府里,自己则连忙尾随着楚芸娇小的身影。   「美人,妳不是说要去找厚勋吗?」风羿紧紧跟着楚芸问道。   上了大街就见楚芸一副彷佛天塌下来都不关她事的模样,一派从容的逛着一个又一个的小摊子。   她在一个卖扇子的摊子前停下来,拿起一把扇子,胡乱的比昼了一阵子,才不在乎的开口:「反正厚勋又不会失踪,要找他还不简单,等到一入夜,他就会回府,所以我们不去钱庄找他,先好好的玩一阵子,再回府去等他,不是很好吗?」   风羿叹了口气,楚芸都如此说了,他还能说不好吗?反正他这个人是很看得开的,现在他只要不让楚芸伤到一丝一毫,便可以算是功成身退了。   他看到楚芸又移到另一个摊贩前伫留,他立刻亦步亦趋的跟进。   「我要……」   「不成。」风羿看到楚芸手指的那些个爬来爬去的小生物,立刻摇首拒绝,「不能买这个。」   「为什幺?」楚芸不依地问,「你难道不觉得这些无依的小乌龟很可怜吗?」   「无依?」风羿对天大叹一口气,他可不认为这些乌龟会无依。   「风大哥?」楚芸见风羿不语,又开口央求。   风羿看着楚芸祈求的模样,不禁在心中考虑着关厚勋会不会让楚芸养乌龟这种小宠物?「好吧!要买妳买吧!」最后风羿还是妥协的点点头。   楚芸闻言,满意的拍着手,露出一个笑容,「风大哥,我发现你比厚勋好商量多了耶。」   风羿只是贼贼一笑,他当然好商量,反正倒霉的永远不可能会是他。   「老板,请你帮我全部装起来。」楚芸兴奋地朝老板吆喝。   「全部?等等、等等!」风羿差点吓死,他连忙叫小贩稍等,这一个摊贩少说有近百只小乌龟,全买回去,这可不成,「只买一只。」他径自下决定。   「风大哥——」   「我带的银两不够。」风羿飞快的想了个理由搪塞。   「那也不会少到只够买一只吧?」楚芸怀疑。   风羿在心中不停咕哝,又看到前方的赌坊,于是急中生智,「风大哥带的钱当然不会只有少许,但是妳有没有看到前面那个地方?」风羿指着赌坊门口飘扬的旗帜问道。   「万利赌坊?」楚芸不解的摇摇头,「那个地方卖什幺?」   「那是、那是——可以体验、体验民生疾苦的地方,上那里可也需要花些银两,所以我们只能买一只。」   「可是──」   楚芸顿了一下,像是要做多重大的决定似的露出深思的表情,风羿见状在心中暗暗叫苦,心想自己劫数难逃。他似乎能够想象关府爬满了近百只乌龟的情形,而这种结果,想当然,关厚勋绝对不会舍得动手揍楚芸,但却非常有可能先跟他这个帮凶大战三百回合,他不由得冒出一阵冷汗。   「真是闲来无事,给自己找麻烦。」风羿喃喃的咒骂自己。   「我决定了。」楚芸蓦然开口,然后面向他,又露出祈求状。   风羿见了也很有心理准备的拿出十两纹银,心想这次真的是劫数难逃了。   楚芸天真的在风羿的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,「我可不可以多买一只,我想买两只,双双对对,他们才不会寂寞。」   风羿闻言,原本拿在手上的纹银掉在地上,他愕然的看着楚芸,「妳该不会是在告诉为兄的我,妳考虑了半天,就只为了多买一只?」   「对啊!」楚芸也不觉有何不妥的老实回答。   「只多买一只,妳早说便是,妳还考虑个半天——我败给妳了。」风羿揉了揉自己有些许发疼的太阳穴,这一刻他还真的佩服关厚勋能把楚芸给搞定。   他看着楚芸兴匆匆的接过两只乌龟,强忍住叹息的冲动,以楚芸这种脑袋,还要带她去赌坊!风羿觉得天地一阵晕眩。   奇怪!人都到哪去了?   刚带着总管去巡视完钱庄回府的关厚勋,一进府,府内一片阒静,直觉不寻常。   夕阳笼罩着整栋大宅邸,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仆人、女婢穿梭在各大院中,不知情的人,还以为这栋大宅子没人呢!   他绕过主屋,往西厢房走去,原因无他,只因他挂念着他的小娘子,在他心目中,什么人都能丢,就是她不能丢,因为他一直坚信着,如果把她丢到外面,她不是会饿死就是会被冻死!   不过随着愈来愈靠近西厢房,就听到愈来愈大声的嘈杂声,伴随着——下注声,关厚勋的脚步不由得加快,接着就看到一堆仆人、女婢围着望月亭。   「怎幺回事?」关厚勋拉着一个眼前离他最近的仆人。   有些仆人也注意到他,立刻惊恐的闭上嘴巴,除了少部分不知情的人,还在大声吆喝!   「我在等你回答。」关厚勋不耐地又再问一次,不过他抓住的仆人被他吓傻了,张着嘴巴,久久还吐不出字,他放弃的松手,因为他已看到这件事的「罪魁祸首」了。   「好玩吗?」关厚勋站到楚芸的身后干涩的问道。   楚芸玩得正入述,根本连回头的兴致都没有,只是胡乱的一个点头。   关厚勋见状,强压住自己直往上冲的火气,捺着性子的问道:「妳到底在干嘛?」   「下注赛龟!」楚芸简洁的回答。   「下注赛龟?!」关厚勋吃了一惊,把楚芸身旁的一个女婢推开,终于看清了桌上的乾坤,而原本围绕在石头方桌四处的仆人们,也织趣的缓缓离开亭子,将空间留给关厚勋。   关厚勋深吸了口气,转向自始至终都靠在圆柱上的风羿。   一接收到关厚勋骇人的目光,风羿便知道他又得解释一番了,真是对麻烦的夫妻,他不禁叹道。「这不关我的事。」   「不关吗?」关厚勋根本就不信风羿所言,一个箭步走向他,「这乌龟是哪里来的?」他指着石桌的方向问道。   「没错,我承认,那乌龟是我付银两买来的,但是这可不是我自愿买的,是被我的美人……」看到关厚勋的目光,风羿顿了一下,才继续说道:「我带着你的芸芸出府,原来是要去找你,不过为了某些原因,我们才没去钱庄找你,而买了你刚刚看到的那两只『无依的小乌龟』。」他引用楚芸恳求他买乌龟时的用字遗词,「可是,现在你的芸芸搞得这个赛龟,可不是我教她的,」风羿颇为不平的表示道:「你以为我会教她在龟壳上,贴上一张字条,写上我的名字,让一只乌龟跟我同名同姓,你当真以为我傻了啊!」   关厚勋叹了口气,两只乌龟一只叫做「风羿」,一只当然就是舍我其谁的「关厚勋」。   「芸芸!」关厚勋又走回楚芸的身后,无奈的唤道。   楚芸转过头看了他一眼,才吃惊的喊出声,「你什幺时候回府的?我怎幺不知道?」   「妳正玩在兴头上,当然不会在乎我回府了没有!」关厚勋的话语似乎有丝酸意。   楚芸不依的拉着关厚勋的手,指着桌上她的两只宝贝,「我把其中一只取你的名字耶!我还挑了一只比较好看的,风羿那一只就比较丑。」   「妳把我的名字取在乌龟上那就算了,我也不跟妳计较,不过请妳不要用一只乌龟来对我做人身攻击!」风羿再次发出不平之鸣,「更何况这两只乌龟还是我替妳出的银两。」   「小器鬼!」楚芸对风羿扮了个鬼脸,「不过几文钱,我教厚勋双倍还给你就是了,更何况也不过是借个名字一用,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不平?」   风羿摇摇头,他从来不觉楚芸有何「杀伤力」,今日才发现,原来这个小女子,可以在自己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调侃人,他可真怀疑,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笨还是假笨!   关厚勋对于自己师兄和妻子的对话不予置评,只是看着白色的纸上,醒目的「关厚勋」三个黑字随着乌龟缓缓的移动,他只好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。   「别叹气,叹气容易老!」楚芸听到关厚勋的叹息声,立刻说道,她可不觉得把人名用在乌龟上有何不妥的地方,目光依然紧盯着桌上的战事。   她拉着关厚勋的手说道:「你赶快也下注,看哪一只会赢,我告诉你,现在大家都赌你会赢,还有我是庄家,所以你要跟我说,你赌谁赢?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?」楚芸开始滔滔不绝的解释,「就像是玩压大小一样,你压哪一边,若到时候开得是你压的那一边,你就赢了,这样可以赚钱……」   风羿看到楚芸向关厚勋解释时的那股热中劲,不由得暗暗叫苦。   「赌?庄家?压大小?谁会赢?好──真是好极了。」果不其然,关厚勋又转头看着风羿。   「这也不关我的事,」风羿一看到关厚勋的头又转回来看他,立刻又开口澄清,「我只不过是想让她去见识、见识民间疾苦,所以……」   「所以带她上赌坊,我说得没错吧?」关厚勋双眼冒火地接口他的话,「这次带她去赌坊,那么下次你是不是就要带她上醉仙楼或着是天香阁去『体验生活』。」   「我可没那么大的胆……」   「风大哥说天香阁好玩。」楚芸分了一半的心思在听他们的对话,一点也没注意到关厚勋已经为了她而濒临崩溃边缘,「不过他说入夜才有好看的,所以今天去不成,不过他答应过我下次要带我去,你要不要去?我拜托风大哥让你跟,好不好?」   「多谢娘子!」关厚勋对她一笑,淡淡的答道,「不过妳不会喜欢我出人那些场所的。」   「为什么?」楚芸疑惑的抬头望着他。   「没有!」关厚勋跟她打马虎眼,「继续看妳的乌龟。」   然后他一个转头看着风羿,表情立刻有了十万八千里的转变,眼尖的仆人们,早就已经识趣的作鸟兽散,避免自己成为无辜的牺牲者。   「我说要带她上天香阁是有原因的,」风羿又是一阵忙,「我怎幺知道你的芸芸会对赌那么热爱,我是为了骗她出赌坊才会这幺说的。」   「如此说来,我还要感谢你啰?」关厚勋语带警告的问道。   「不敢。」风羿摇摇头,也看出关厚勋似乎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,于是便又开口道:「你不要威胁我要把我丢回终南山,我被你的芸芸这样玩弄,不用你赶,我自己会自动宣告消失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看了他好一阵子,也拿他没辙,只好转头看着自己的娘子,「芸──」   关厚勋才发出一个音,就被楚芸给打断,「你安静点,不要吵,快分出胜负了。」   就见楚芸差一点就要整个人趴在石桌上,她的全副精神都在那两只乌龟的身上,根本就没有理会关厚勋的意思。   关厚勋无奈的对天一翻白眼,压下自己想把楚芸捉起来摇晃的冲动,为了得到她全部的注意,他只好把领先的「关厚勋」给拿起来,这只乌龟还不及他的手掌大。   果然一拿起来,就惹来楚芸的娇嗔,「你想要引起公愤吗?」楚芸将乌龟给夺回来,「很多人都想要知道最后是谁赢,你看,都让你给弄砸了。」   关厚勋看了眼四周,再把目光盯在楚芸气得微红的脸蛋上,「我看,妳所谓的『很多人』,也不过只有妳一个人吧!」他打趣的说道。   「谁说的?」楚芸不平的指着四周,「那么多的仆——人呢?」   楚芸这才错愕的发现附近除了她和关厚勋、风羿三个人外,哪还有其它的人影。   「早走光了。」关厚勋帮她解答,也真是佩服她,在旁边看赛龟也可以玩得满身大汗,时节已经人秋,看她这个样子,让他十足为她担心不已。   楚芸听到他的回答,不悦地嘟起嘴巴,「真是的,明明都说好要陪我玩的,怎幺都走光了?」   关厚勋摸了摸她的脸颊,「别这样,开心点。」他宠溺地劝道,纵使他心知肚明仆人之所以会离去是因为他出现的关系。   楚芸点点头,人都跑了,生气也没多大的用途,她只好独自一人低头玩着自己的新宠物。   关厚勋见状,不由得有感而发地轻抚着她低垂的颈项说道:「算为夫的我求妳,以后玩些正常一点的游戏。」   「正常的游戏?赛龟不正常吗?」楚芸抬起头,双眼满是不解。   「这……」关厚勋想了一会儿,若要跟她讲到让她清楚明了,三天三夜都不知道办不办得到,所以只好勾起她的侧隐之心,「赛龟是很正常,不过妳不觉得让这两只小乌龟为了妳的玩乐,爬来爬去,不会太过残忍了点吗?」   楚芸这才想到这一点,她考虑了一下,然后赞同的点点头,不过随即又说道:「可是除了这个,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做的,以前还有公主的事让我忙,现在什么事都不用做,太清闲了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心中想了会儿,才回答她,」府里也是有很多东西好玩的啊!」   「府里也有很多东西好玩的?」闻言楚芸像是眼前突放光明,急忙追问道:「例如什幺?」   「明天我教妳射箭!」关厚勋摸摸她的头,「再加上前几天教妳的拳法,一定可以让妳练练身体。」   「我不要学射箭。」楚芸摇摇头,「不过就是一个大圆盘,去射它的中心,这有什么好玩的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立刻抬起头,看着风羿,露出深思的表情。风羿一看到这种目光,立刻露出警戒的表情。   关厚勋对风羿贼贼一笑,才低头宠爱的看着楚芸说道:「射箭有很多好玩的,我叫风羿站在大圆盘的底下当妳的箭靶。」   「真的?」楚芸的眼光登时一亮,兴奋的点点头,「好啊!如果你让风大哥当我的箭靶,我就勉强学一下。」   「喂!你们俩──」   「好!」关厚勋打断风羿的话,只顾着低头看着楚芸,细心的扶着她走下亭子的阶梯,「起风了,瞧妳满身大汗,小心感染风寒。」   「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呢!」   「喂!你们两个站住听我说话。」风羿站在望月亭中,看着一对爱情鸟卿卿我我的走远,根本没有一个人转头看他一眼。   这世界真的反了!   风羿摇摇头,他好歹也算是个长辈吧!怎幺都没人尊重他?他缓缓的步下望月亭。   箭靶?他竟然会有沦落为箭靶的一天,风羿不由露出一个苦笑。 第七章   「以后出府要事先知会我,知道吗?」楚芸才刚从屏风内梳洗完毕,走了出来,就听到关厚勋的声音在耳际响起。   楚芸的脚步停了一下,「其实,我今天出府是要去找你的。」她没有给关厚勋任何肯定的答案,径自自说自话。   「找我?」   「嗯!」楚芸上了床爬过关厚勋,人秋了,空气中总有着一股凉意,她整个人窝进关厚勋的怀里取暖。   「找我做什么?」关厚勋吻了她的头顶一下,闻着她的发香,喃喃的问道。   「因为我已经知道当初你留我下来的原因了?」楚芸坐直身,满脸得意的看着他。   关厚勋闻言一楞,久久才露出浅笑,「难得!妳终于开窍了。」   「当然。」楚芸坐在关厚勋的面前,大言不惭的说道,「你自己也说,以我的聪明才智,一定会想得到的。」   关厚勋强忍住笑意的点点头,「为夫的我洗耳恭听,看妳说的对不对?」   「因为你喜欢我。」楚芸往前倾,在他的脸颊上,轻吻了下,「我说得对不对?」   关厚勋摇头,「不对!」他简单的说道。   「不对?」楚芸整个人震惊地跳了起来,但却撞到了床梁,她抱着头立刻蹲了下来,疼得连泪水都掉了下来。   「妳没事吧?」关厚勋连忙搂着她,帮她揉着发疼的头顶,关心的问道。   楚芸微微的摇头,身子一侧,拒绝关厚勋的关心,「只是撞到的地方有点痛。」她拉过丝被盖住自己,嘟着嘴巴躺了下来,她万万没有想到关厚勋竟然会回答不是,此刻她的心中盈满了失望。   「怎么?」关厚勋撑起上半身,带笑的脸庞悬在她上方,「该不会就因为没猜着答案就生气了吧?」   「我才没有生气。」楚芸睁眼说瞎话的否认。   「看妳的模样,可不像这幺一回事。」关厚勋的手滑过她的脸庞,脸上的表情,似乎对她的不悦感到有趣。   「连风大哥都猜错了。」楚芸喃哺自语道。   「风羿?」关厚勋一听到风羿的名宇,觉得疑惑,「今晚妳跟我说的答案,该不会是风羿提供的吧?」   「反正不管是谁提供的,总归一句话,就错了嘛。」楚芸半转过身,把头埋进关厚勋的怀中,咕哝的回答。   关厚勋微笑的伸出手环住她的肩膀,「妳既然如此想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妳在身边?干脆我告诉妳好了。」   「不用了。」楚芸倔强的摇摇头。   关厚勋好笑的看着她,「当真不要听我说?」   「不要。」楚芸很有骨气地坚持。   「不要?」关厚勋一脸邪笑地再问一次。   楚芸坚决的摇摇头。   「不要,那就算了。」关厚勋竟然也没有多大的坚持,肩一耸,就躺了下来,双手还不忘环着她。   楚芸一个人兀自生着闷气,一抬头,又看着关厚勋阖上双眸,她立刻光火地站起身,毫不客气的踩过他下床,而后满意的听到他的哀嚎。   「妳竟然想谋杀亲夫。」关厚勋半撑起身体,抚着发疼的肚子,发出不平之鸣。   楚芸转过身,对他扮了个鬼脸,「你活该。」   关厚勋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,连忙也跟着起身。   「现在又在气些什幺?」关厚勋一看到楚芸坐在花厅的躺椅旁,也贴着她坐了下来,看着低垂螓首的她问道。   「我没生气。」楚芸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。   「既然没有生气,怎么忽然跑出来?」   「我只是——有点失望罢了。」楚芸老实的答道。   「失望?」关厚勋抬起她的下巴,「为什么失望?」   「因为……」楚芸叹了口气,躲开他的手,又把头给低下来,「因为你不喜欢我。」   「谁说我不喜欢妳的。」关厚勋的声音饱含笑意。   「你刚刚说的啊!」楚芸赤着脚,在椅子下方晃啊晃。   关厚勋对她温柔一笑,「我只是说,我当初并不是因为喜欢妳而留妳下来,可不代表着,我不喜欢妳。」   「真的?」楚芸兴奋的抬起头看着他。   关厚勋肯定的对她点点头,「刚开始要留妳下来,是因为我觉得妳很可爱。」他把楚芸抱起来,横坐在他的腿上,声音柔柔的在她的耳际响起,「接下来我发现自己喜欢妳,我发现我自己竟会被妳的一颦一笑牵引,所以若妳现在问我,为什么当初我会留妳下来,我会说,因为——我爱妳。」   楚芸闻言,吃惊的抬头看着他,一张嘴张张合合,久久吐不出一个字,她原本只希望关厚勋能够喜欢她,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,没想到他竟然提到了──爱!   「你怎幺说得出那么肉麻的话?」楚芸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,但却是说出这幺一个句子。   「楚芸——」关厚勋考虑伸出手,掐住楚芸美丽的小脖子,他万万没想到,跟自己所爱的人示爱会得到这种结果。   楚芸看到关厚勋巴不得杀了她的表情,俏皮地对他皱了皱鼻子,在他的唇上轻啄了一下,「告诉你一个秘密,我留下来,一方面是因为我答应过老嬷嬷,一方面是因为──我也爱你,不然,明知道你有那么多不讨人喜欢的缺点,我为什么还要留下来。」她直视着他有神的双瞳,轻声的低语。   关厚勋看着她,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,笑中含着讶异,一向只有他逗她的份,没想到今日他的小妻子也懂得反击,他扬眉,「妳敢耍我,竟然把我对妳的爱意,说成肉麻,看我怎幺讨回公道?」   「你不是君子,竟然威胁弱女子。」楚芸从他的腿上跳下来,不认同的摇摇头。   「若当个君子就不能教训自己不听话的老婆,那我情愿不当君子。」   关厚勋一弯腰,不顾楚芸的尖叫,就把她拦腰给抱起,直直的往内房而去。   「风大哥,你站前面一点嘛!」楚芸手拿着巨大的弓,指着站在离她至少五十尺以上的风羿喊道。   风羿摇摇头,他才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,因为他在今日终于深刻的理解到,为什么人家会形容刀、剑等武器无眼了。端看楚芸方才射出的数支箭矢,那真是名副其实的「刀箭不长眼」,因为至今还没有一支是正确无误的射对方向的,所以他相信就算过个百年,楚芸所射的箭,也不会射上中心,练了五十年,碰不碰得上圆盘的边,他都还要考虑、考虑。   「厚勋,风大哥站那么远人家射不到。」楚芸见风羿不理她,只好转向站在她身旁的关厚勋求救。   关厚勋深吸了口气,揉了揉自己的额头,现在他发觉,让楚芸学射箭似乎不是明智之举,他这个小妻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好的射手,他从她射出第一箭的时候就知道了。   「芸芸,就……这样射吧!」关厚勋说道,他可不愿冒险让风羿受伤。   楚芸闻言,只好嘟着嘴巴,动了动身子,使尽全力把大弓给拉开,不过,弓还未全拉开,她的手一滑,箭矢便往她的上方飞了出去,她还傻傻的站在原位,抬头看着箭矢,等它掉下来。   「芸芸——」关厚勋见到箭矢射往的方向,连忙把楚芸往后拉退一个大步,说时迟那时快,就看到方才楚芸射出的箭矢正直直的落在楚芸方才站的位置上。   关厚勋紧拉着楚芸,松了好大一口气,若他没拉她,后果可不堪设想。   「哇!」楚芸满睑震惊的把目光从插在地上的箭矢移到关厚勋的脸上,「我射得好准哦!」楚芸觉得自己真是厉害。   关厚勋见状真是哭笑不得,他发觉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,他安抚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,世间哪有人学射箭是为了射杀自己的,他看只有他的宝贝妻子会因为射出这种箭矢而沾沾自喜,这下,他可更下定决心,不让楚芸再碰弓箭了。   「我看……」   「这下我可有信心了。」楚芸不怕死的往前大跨一步,满脸得意的打断关厚勋的话,「只要风大哥往前走几步,我一定会射到的。」   「芸芸,妳是……」关厚勋冒冷汗地直觉大事要不妙了。   「风大哥,厚勋叫你往前走至少二十尺。」楚芸朝着风羿大吼,「你快往前走啊!」   「我……」关厚勋有苦难言,他看着楚芸假他的名下达命令,无奈的把手一挥,将弓给压下。   「做什么?」楚芸不解的问道。   「这个弓……是一般射箭手所使用的,不适合妳,我找人再替妳做一把小一点的,这样,妳用起来比较顺手,也比较不吃力。」关厚勋说了一个颇为牵强的理由。   「好啊!」楚芸把弓从他的手底下拉起来,很自然的接口道,「不过在你替我做好新的弓之前,这把大弓我就勉强使用一下。」语毕,她又把弓用力拉开,对准风羿。   「芸芸!」关厚勋无力地喊。   「你不要紧张嘛!」楚芸觉得好笑的看着关厚勋,「箭镞都已经拔下来了,根本就不具什么杀伤力,风大哥不会有事的。」   「有时候不需要箭镞也是会伤到人的。」   「以我的能耐──」楚芸自嘲地皱了皱鼻子,「你认为我伤得到风大哥吗?」   关厚勋慎重的考虑了一会儿,看看风羿,又看看楚芸娇小的体型,他露出一个笑容。   「喂!风羿,」关厚勋终于决定他要站在哪一边了,「往前站一点,站那幺远,芸芸射不到圆心。」   风羿看着他们两夫妻窃窃私语,还满心以为关厚勋的手足之情抬头,来解救他脱离苦海,谁知道——   「把风少爷往前推。」关厚勋见风羿稳若泰山般一动也不动,索性下达命令,要仆人往前去「帮」他一把。   但等了好一阵子,竟然没有一个人往前走。   「你们干嘛?」关厚勋看了看四周呆若木鸡的仆人,「还不去!」随后他看了众人一眼,了解他们一动也不动的原因了,「你们放心吧!你们还没有离开时,少夫人不会发箭的。」他出声保证道。   这话一出,才有几个仆人动作,不过一把风羿「请」到前方时,又飞快的作鸟兽散,因为楚芸的箭法,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。   「风大哥,你要站好,不用动,我要射啰!」楚芸一看到风羿往前站,立刻开心的提醒风羿,不过这次,她的弓还是未完全拉开,就「咻」的一声,把箭给射了出去。   在发箭的同时,风羿立时飞也似的蹲了下去,不过他也实在毋需太担心,他才一蹲下,就看到被射出的那只箭,软趴趴的成拋物线状在他遥远的左方,距离他少说还有十尺距离的地方坠下,见状,他忍不住捶着草地哈哈大笑,原来连如此相近的距离她都射不到,而且连方向都搞不定,实在没有什幺好担心的,没天分就是没天分。   楚芸见到风羿在耻笑她,立刻不平的转头看着关厚勋,「为什么我射不到?」   这问题可难倒他了,关厚勋摸着颈项,想了一会儿,「因为妳……因为妳——心肠好。」一讲完,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,这关心肠好什幺事?   「此话怎讲?什幺因为我心肠好?」   「因为——妳担心伤到风羿,所以才故意射不到他。」关厚勋一说完,立刻喃喃的诅咒了一声,没办法,已经开口了,只好硬着头皮解释,谁知道愈解释愈是牵强。   「可是我根本就不担心会不会射到风大哥啊?」楚芸皱起眉头,纳闷今天的关厚勋怎么那幺奇怪,她根本不可能知道,关厚勋正为了不伤害她的自尊心而绞尽脑汁。   「可能是少夫人妳的下意识担心会伤到风少爷。」站在一旁的如菁,看到关厚勋一脸为难,便自动接口道。   「是吗?」   楚芸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,就看到关厚勋松了口气,迫切的点着头,不过她依然是满脸怀疑,奇怪怎幺她自己有什么感觉,外人还比她清楚?   「我的美人,妳到底是要射不射?不射的话,为兄的我可是要走了哦!」风羿一副吊儿郎当的站在前方,对着楚芸的方向喊道。   楚芸看到风羿的模样,不服气的一个跺脚,转身将手上的弓箭都交到关厚勋的手上,「不好玩,都射不到,要不这样,你射风大哥十箭,然后再换风大哥射你十箭。」   「妳……妳想谋……」关厚勋闻言一惊,吞吞吐吐,不知该用何言以对。   「你不要说我想谋杀亲夫,我可没这个意思。」楚芸侧着脸看着一脸紧张的关厚勋,然后亲密的偎着他,「我只不过是想看你和风大哥两个比画、比画,风大哥每次都在我的面前吹嘘他比你厉害几百倍,听得人家好替你抱不平,虽然你比他晚人师门,但是我才不信你会输给他,现在倒不如你们来场君子之争,定个胜负,如此一来,就不怕风大哥在我的面前睁眼说瞎话,这样不是很好吗?」   「芸芸,这……」关厚勋终于能体会哑巴吃黄连的滋味了。   「好嘛!好嘛!」楚芸央求道,丝毫也没有留意到周遭仆人以及关厚勋为难的神色,「这可是一比定江山,谁赢了,以后谁就是最厉害的人,若你输了,以后我就不帮你说话了。」   关厚勋苦着一张脸,看着风羿,他根本就不怕自己会伤了风羿,而事实上他有自信自己的箭术一定高明过风羿,他担心的是风羿这个大白痴。若普天下有人可以与楚芸的射箭技术匹敌的,肯定是非风羿莫属了,现在楚芸的要求──是低估了他,而高估了风羿……他的双手一摊,拿起弓,摆好姿势,拿起箭镞还未除去的箭矢,轻松的发了数箭。   楚芸见到关厚勋所发的每一箭都正确无误的中红心,立刻开心的猛击掌,直嚷着厉害。   风羿满脸惊愕,过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的看着顶上的大圆盘,就见到数支箭矢支支命中圆心,一时之间还搞不清楚情况,原本是楚芸那个丫头要射箭,怎么一下子又轮到关厚勋。   「好了!换边!」楚芸兴奋的嚷道。   换边?风羿觉得莫名其妙的看着关厚勋往他的方向走来,但随即露出一个了解的贼笑。   「好小子,敢整我,现在看我怎么把你整回来。」风羿睥了关厚勋一眼,使坏的说道。   关厚勋一脸认命,反正是自已起的头,怪得了谁?他敢保证,他的小娘子绝对以为风羿也会有如同他一般的能耐,不过他也清楚──不用说,一箭就好,楚芸就会发现其实她是大错特错!   「风大哥,厚勋很厉害,我看你是输定了!」楚芸丝毫没有察觉风羿那副贼贼的表情,只是一径的吹捧着自己的夫君,「若不想输得太难看,可以不要比,我们当你弃……」   「开玩笑!就算是明知输了也要比!」风羿接过楚芸手中沉甸甸的大弓,喃哺自语道,「我被他玩了那幺多次,总要玩回一次才甘心。」   「你是什幺意思?」楚芸听到他的低语,立刻皱起眉头看着他。   风羿耸耸肩,吩咐仆人,把带有箭镞的箭矢给他,他打定主意,要玩就玩点大的。   如菁见状,立刻挨到楚芸的身边,好心的在楚芸的耳际轻语道:「少夫人,风少爷的意思就是——他的箭术极差劲!刚才下人们才在窃窃私语说,有次风少爷和少爷出去狩猎,遇到了只大黑熊,风少爷自以为潇洒的射了数十箭,谁知道没中半支箭,那么大的目标,却……可想而知风少爷的箭术如何了;而少爷当时只射了一箭,黑熊就当场毙命。」   楚芸闻言,全然不能抑止自己的嘴角上扬,风羿还敢取笑她,原来和她也不过是半斤八两,一样差劲,但是——她望向站在前方的关厚勋,笑容立刻隐去,这一刻她才理解关厚勋所言「谋杀亲夫」的意谓为何。   「你不能射。」楚芸赶在风羿发箭的前一刻,拉住他的手臂。   「为什么?」风羿不服气的低头瞥了楚芸一眼。   「因为你没有射到黑熊!」楚芸也理直气壮的回嘴。   「没有射到黑熊?」风羿楞了一下,才猛嚷道:「那是我毕生的一项奇耻大辱,而且早就过了几百年了,妳还在提。」   「我管你什幺奇耻大辱。」楚芸挺身挡在风羿的身前,「早知道你那么笨,我根本就不会提议你和厚勋比箭,所以我不管,我现在收回我方才说的话,你若敢射,伤了我夫君一根寒毛,我就跟你没完没了,你看着好了。」她口气恶劣的警告道。   「妳也大过分了吧!」风羿原本还以为有机会可以吓吓关厚勋和楚芸,谁知道还没有开始,就被制止,「妳的夫君射了我数十箭,我连射一箭的机会都没有,我告诉妳,不是我自吹自擂,我的箭术比妳夫君高明了许多,妳看我的姿势就知道。」他立刻摆了一个自认异常帅劲的姿势。   「你少来,中看不中用。」楚芸丢下这句话,就往关厚勋的方向嚷道:「厚勋,你可以回来了,风大哥认输了,所以不用比了。」   「喂!美人,妳真的是……」   楚芸瞪了他一眼,要他闭嘴。   「这不像你的作风。」关厚勋一走近他们俩,惊奇的看着风羿。   「是不像啊!」风羿懒懒的说道,「谁教我没有一个爱护我的娘子呢,唉!可怜啊!」   关厚勋闻言,立刻露出个了然的笑容,低头看了楚芸一眼,摸了摸她因午后秋阳照射而略显红润的双颊,神情看似惊奇的说这:「没想到娘子这次如此聪颖,在错误还未开始前,就喊停了。」   「你还敢说。」楚芸不悦的抬起头盯着他,「原来风大哥的射箭技术那么差劲,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?要不是有如菁,我看你这个呆子身上早插了好几支不长眼的箭矢了,还那么开心,你在玩命耶!」   「如菁?」关厚勋闻言,瞥了楚芸的贴身丫鬟一眼,才又把目光移到楚芸的脸上,「原来是有如菁,难怪妳会在风羿还未发箭前喊停,我还以为妳的脑子变……」关厚勋在楚芸的专注目光下闭上嘴巴,停了一下,才继续说道:「妳的脑子变得比以往更加聪慧了。」   风羿在一旁听到,立刻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,关厚勋立刻警告的瞥了他一眼。   「管你们两夫妻是变疯变傻?总之你们欠我一次。」风羿依然不改他吊儿郎当的死性,一味得意的说。   「欠你?!我们欠你什么?」楚芸满脸好奇的看着风羿。   「当然是……」风羿指了指方才被他丢弃在地上的弓箭,「你们两个一定要有个人出来当我的箭靶,不然妳——」他看向楚芸,「可就言而无信了。」   楚芸闻言,又是皱眉,又是摇头,最后终于得到结论。她秀气的双肩一耸,亲热的勾着关厚勋的手,双眼却盯着风羿,不在乎的回答,「反正言而无信又不会使我有什幺损失,更何况是对风大哥失信,那更无所谓,反正你是师兄嘛!不应该跟我们这些后生小辈计较这些小事的,更何况你又不像厚勋那么霸道、不讲理,所以这件事就当算了,好不好?」   一席话说完,四周鸦雀无声,若这番话出自任何人的口中,绝对不会激起任何惊奇,不过楚芸……   关厚勋抬头看了天空一眼,然后露出深思的神情,低头看着楚芸,有些怀疑的问道:「芸芸,令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?」   楚芸一楞,不解关厚勋言下之意,她露出关心的神色,「你怎幺回事啊?太阳怎么有可能会打西边出来,你是不是被风大哥吓傻了啊?」   「他不是被我吓傻,是被妳吓傻了。」风羿摇摇头,原来楚芸的聪明也是久久一次,不过偶尔来这一次,也真的会整死人,「算我认了,遇到你们这对麻烦夫妻。」   风羿呼了口气,反正他今天已经算是「大难不死」,也就没什么必要再去自找麻烦,若他真的坚持要关厚勋当箭靶,又再一个不小心伤了关厚勋,他可能才是真的永无宁日,铁定会被楚芸给整死,所以他就算了,就当是做个人情给楚芸,「放你们夫妻一马,美人……」见到关厚勋怒视的目光风羿不由得不噤口,只好改口唤道:「芸芸……」   关厚勋还是瞪着他!风羿自讨无趣的摸摸鼻子,不由得猛犯咕哝,这一辈子还不知道有人的占有欲会强烈到这种地步,只不过是个名字,也不准他叫。   「好吧!」风羿认输,「楚芸、楚姑娘、弟妹、关少夫人,这次就当算了,不过以后最好妳少整我,不然我就要把这次的份,连本带利的讨回来。」   「风大哥,你怎么这么说话?」楚芸露出满脸的委屈,「我从来没有整过你啊!」   「妳没整过我……」风羿在一旁哇哇叫,就看到关厚勋彷佛没事人似的不发一言,他只好自力救济,义正辞严的站在楚芸的身前,「就拿最近来说,妳未经过我的同意便将我的名字用在一只乌龟上,这不叫整我叫什么?」   「可是,我最喜欢乌龟啊!」楚芸抬头看着关厚勋,「难不成,我把鸟龟取做你的名字,你也不开心?」   这教他怎么回答?关厚勋为难的心想,不过楚芸也不在乎他的回答,因为她直觉反应,关厚勋绝对不会不开心,所以关厚勋还未开口,她就又把视线转移到风羿的身上。   「你看厚勋都觉得很开心,自己的名字有幸成为我心爱乌龟的名字,你怎幺会不开心呢?」楚芸难过的神情流露在脸上,她低垂颈项,觉得不解,「风大哥我是尊敬你,不然我才不要把我最喜欢的乌龟取你的名字,没想到今天你竟然这么说……」   关厚勋看到楚芸受伤害的楚楚模样,立刻看着风羿,粗着嗓子唤道:「风羿……」   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,」风羿立刻打断关厚勋的话,纵使心中满是不愿,但是一看到楚芸那副受伤害的表情,还有关厚勋那种若他不道歉就要他好看的语调,就算百般不愿,他也得说些什么,他可也是十分透彻了解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,于是他继续说道:「我道歉,我非常荣幸我的姓名能够受妳的青睐,虽然是用在只乌龟的身上,我还是感到欣喜若狂。」   「真的吗?」楚芸看着风羿,不太确定的问道。   「当然!」风羿痛苦地承认。   「是真的。」关厚勋直接打断风羿的话,安慰楚芸。   楚芸闻言,才露出笑容,「我就知道风大哥不会那幺小器。」她的身侧紧靠着关厚勋,满意的说道。   关厚勋还算颇有良心,眼底满含歉意的看了风羿一眼;风羿则是无所谓的耸耸肩,反正他一向都是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。   「好了,今天就到此为止。」关厚勋开口喊停,再不停,难保又让楚芸想出什么古怪的点子。   「明天我们还要玩射箭吗?」   「不行!」关厚勋与风羿异口同声的大声否定。   楚芸被两人的吼声吓了一跳,她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一时之间,不发一言。   「对不起,芸芸,」关厚勋立刻忙着安抚她,「只不过我明天一整天都不在府中,所以玩箭这档子事,我们还是算了吧!」   「是啊!风大哥我明天也有点事,放妳一个人玩弓箭实在太危险,所以改天再玩吧!」风羿也在一旁跟着安抚,他跟关厚勋一样,也深怕楚芸又露出她那张委屈的脸庞。   「说的是、说的是!」关厚勋立刻在一旁点头,表示赞同。   「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休息。」楚芸嘟着嘴巴,觉得疑惑的摇摇头,「不能玩就不能玩,我又不在乎,你们那么在乎干嘛?今天你们两个真是奇怪。」   「搞了半天她不在乎。」风羿看着关厚勋喃喃的抱怨。他们两个紧张得彷佛草木皆兵,而楚芸却当他们有病?!   「我输妳了。」风羿决定服输,「我一向自认如同诸葛……」   「猪哥?」楚芸楞楞的打断风羿的话,「你像猪哥啊?」   「我不是说猪哥,我是说『诸葛』。」风羿后面那两个字简直是用咬着牙,硬挤出来的,他已经说得满脸通红。   「是你自己没说清楚的,竟然责怪我。」楚芸不服的看着他。   风羿朝天空大叹一口气,对楚芸作了个揖,「就当这次为兄的我错了,请妳饶了我。」   说完,风羿双脚一旋,脚底抹油立刻开溜,他一向认为不应该娶个太过聪慧的女子过门来跟自己过不去,但是今天看到楚芸的种种表现——现在他肯定需要对白己的观念再重新评估一番了。   「风大哥要去哪里?」楚芸看到风羿走得飞快,便好奇的问道。   「不清楚。」   关厚勋看风羿走远,才露出一抹笑意,当时风羿在场,所以他很给面子的不露丝毫的笑意,现在既然人走了,他也没有什幺好顾忌的,他相信这一幕他会狠狠地把它牢记在脑中,以备日后好好的糗风羿一番。   「风大哥——」关厚勋正在冥想,楚芸却跑向前几步,朝着风羿的背影大声嚷道:「你自己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天香阁的,你是个君子,可不能同我一般言而无信哦!」   「芸芸!」   关厚勋有些气急败坏的把楚芸的嘴巴给捂住,一个当家主母竟然当着大批仆人的面嚷着要个大男人带她去妓院,更甚的是还向人承认自己是个女子,所以可以言而无信,此刻他也跟风羿一样——输给她了。   望着风羿的方向,关厚勋就看到原本只是疾步离去的他,现在更是飞也似的离开。   「你做什么?」楚芸硬是把关厚勋的手拉开,不悦的问道。   「妳——」   怎幺说呢?关厚勋为难的叹了口气,深知自己若是限制她,她一定会问无数个问题要他提出个所以然,直到他说服她,她才会打消主意,偏偏要说到令她了解,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,所以这件事──他决定日后再好好的开导她。   「天凉了,我们进屋去吧!」关厚勋转变话题,细心的扶着楚芸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。   楚芸破天荒的没有拒绝,反而还露出一个笑容点点头,这可令关厚勋心中暗暗吃惊,不过一进房,就看到楚芸兴匆匆的拿出自己装在水盆中的新宠物。   关厚勋见状,摇摇头,原来她愿意跟他回房,是因为她想到她该喂她的宝贝乌龟吃东西了,这或许就是让她养宠物的好处吧!关厚勋坐在楚芸的身旁,看着她满脸欣喜,自我安慰的心想。 第八章   「芸芸!」   关厚勋一回府,才发现昨晚跟他说今天要去朝天寺拜神的楚芸还未回府,他立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直到看她平安回府才松了口气。   「你回府来了啊!」楚芸跑向关厚勋开心的说道。   「怎幺这么……」关厚勋的笑容,因为看到楚芸身后的彪形大汉而隐去,不假思索,他立刻伸手把自己的小娘子拉到自己的身后,「这是谁?」   「你不要那幺紧张嘛!」楚芸见状,觉得有趣,她暗暗的按了关厚勋拉住她手的手臂一下,绕回关厚勋的身前,「他是我的救命恩人。」   救命恩人?关厚勋皱起眉头,低下头看着她,「什幺救命恩人?」   「就是……」楚芸脑中闪过今早关厚勋离房时,对她所做的警告,但是路见不平,应该不算是——闯祸吧?她不停的思索。   看到楚芸多变的表情,关厚勋就知道准没好事,他把目光移到眼前这位几乎比他还高壮的男子身上,此人虽然穿著打扮都像是个汉人,但其五官轻易的就可以看出绝非中原人士,而他打量楚芸的目光,令他心底泛起一丝——不安。   「敢问……」   「他来自关外!」关厚勋才一开口,就被楚芸兴致勃勃的打断,就见她亮着一张脸,像是献宝似的说道,「而且他很棒,我已经答应他,要请他在府中作客数日,算是报答他帮我打走坏人的代价。还有,我告诉你,他的武功不一定比你和风大哥还好,他一个人打跑四、五个人,很厉害吧!」   关厚勋没有理会楚芸的话语,因为他的思绪只停留在——「坏人」两个字上。   「妳昨夜不是告诉我,妳今日要去朝天寺拜神吗?」关厚勋柔声的问道,双眼却炯炯的直视楚芸,要她说实话。   楚芸见到他的目光,暗暗的扮了个鬼脸,然后随即一振,放开原本拉住关厚勋的手,有些心虚的答道:「我……是去朝天寺拜神没错啊!」   「既然没错,怎幺会遇到坏人?妳是不是闯……」关厚勋的目光冒火。   「我没有!我发誓我没有闯祸!」楚芸连忙退后,一双手不停的摇晃,急着澄清,「我只是看不惯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乞丐,所以才会想去教钏、教训他们一下,顺便练习一下你和风大哥教我的武功,可是……」   「可是?」关厚勋险些被楚芸气死,他教给她的那些,只不过是想让她练练身体,可不是要她去见义勇为,更何况以她的花拳绣腿竟敢去找人打架,真是太不自量力了。关厚勋往前踏了一大步,想把楚芸给捉住,但楚芸也眼尖地急忙往后退,「妳不要再退了……」知道楚芸有这个遇事就逃离现场的坏习惯,关厚勋立刻出声警告,不过──来不及了。   只见楚芸被及膝的门槛一绊,整个人立刻往门外摔,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喊叫出声,就被人从身后抱住。   她抬头看了一眼,原来是风羿,她松了一口气,好险他刚好在她的身后,不然她铁定摔得浑身青紫。   「我的美人,怎幺走路倒着走?」风羿一脸调侃的开着玩笑,「妳若摔疼了,可会令妳的夫……」   「风羿,你在做什么?」关厚勋打断风羿的话,他看到楚芸没有摔倒,先是松了口气,不过看见风羿扶着楚芸,可令他又开始吃起莫名的飞醋,「你立刻给我放手。」他粗着声音警告道。   风羿闻言,抬起头,眼底布满笑意的看着朝他走近的关厚勋问道:「你要我放手?真的要我放手?」   「没错!」关厚勋口气强硬的说道。   「我的好弟媳——」风羿看着楚芸,用一副可怜兮兮的口气说道:「可借妳不过进门数个月,竟然就失宠了,妳的夫君竟然——」他故意不把话说完,身子只是赶在关厚勋走近的前一刻,迅速的往后一退,毫不留情面的把手一松,就让楚芸结结实实的给摔出门外。   「风羿!」   「关厚勋!」   两个声音立刻从不同的地方同时传来,第一个声音是关厚勋的声音,此刻的他巴不得把自己的同门师兄的脖子拧下来;而第二个声音,想当然算是他的小妻子,而此刻,楚芸也巴不得把关厚勋打死,竟然让她硬生生的摔在地上。   关厚勋瞪了风羿一眼,没空跟他算帐,现在他的一颗心全悬在还躺在地上的楚芸身上,他忙着把她给扶起,「芸芸,妳有没有哪里摔疼了?」他迅速的把她的全身上下检查了一次。   楚芸看着关厚勋,愈想愈生气,她那一双明亮的双眸立刻蒙上一层水气,「好痛啊!」她把关厚勋推开,克制不住的朝他大吼,「你竟然叫风大哥放手,把我摔在地上,你讨厌我就说一声嘛!干嘛要欺负我?」   「我——」关厚勋有苦难言的看着楚芸跑远,消失在主屋的转角,他立刻目光如炬的瞪了风羿一眼,「要是芸芸不肯原谅我的话,我就要你好看。」说完,他就急急忙忙的往楚芸消失的方向走去,根本就忘了被楚芸带回来的「救命恩人」。   风羿见到自己师弟慌张的模样,不由得失笑,一个转头,这才发现站在内堂正中央的大汉,他立刻微瞇起双眼,眼底闪过一丝警戒,不过他随即隐藏,又露出自己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,迎向对方,决定在关厚勋回来之前,查清对方的身分。   由于下午的一小段插曲,使得楚芸对关厚勋不满到了极点,晚膳时,关厚勋为了使楚芸开怀,特地坚持把她的「救命恩人」请来同桌用膳,不过——他看了楚芸一眼,想也知道,他的所作所为是——无功而返。   「吃鱼会聪明,所以妳要多吃点!」关厚勋为寻求原谅,不惜降低自己的姿态,夹给楚芸满碗的鱼肉。   「你这下真的该死了!」同桌的风羿见状,兴高采烈的说道。   关厚勋瞪了他一眼,不懂为什么风羿总是喜欢扯他后腿,不过他头一低,心中蓦地一惊,果然看到楚芸满脸怒火的盯着他。「怎幺回事?」他觉得疑惑。   楚芸看了鱼一眼,又把目光调到关厚勋的脸上,「吃鱼会聪明,所以我要多吃点?」她忍不住自己的怒气,大声嚷道:「吃鱼会聪明,所以我要多吃点,请问你的意思是不是我……」   「不够聪明!」风羿拍案叫绝,「师弟,我真是服了你,这样也能拐弯骂人愚蠢,真是高!」   「我……」关厚勋脸色立刻为之一变,连忙解释道:「芸芸,不是这样的,只是我……」   「我告诉你,」楚芸指着关厚勋的鼻子,「这里确实是我最应诐多吃鱼,因为我竟然笨到待在你的身边。」说完,她便起身,跑了出去。   「明天!」关厚勋指着抱着肚子大笑的风羿,「我发誓明天我一定要把你丢回终南山。」   「随你!」风羿压根不在乎,反正这种威胁,关厚勋每天都要说上个一两次才甘心,他从来就没把这话当真过,于是他幸灾乐祸的嚷着,「明天回不回终南山是其次,不过有一点我敢向你肯定,那就是如果你再不去追你的芸芸,明天她铁定把包袱一收,就离开长安,跑到大漠去找公主了。」   关厚勋闻言身体一僵,才想到了怒气冲冲跑出去的楚芸,他向楚芸带回来的救命恩人,示意的一个点头,就赶着去安抚人。   「他们彼此相爱!」风羿一直到关厚勋走远之后,才淡淡的说道,目的是要让眼前这个被楚芸从大街上带回来的「救命恩人」听。   对方只是看了风羿一眼,思虑了一会儿,才点点头。   风羿见他点头,淡淡一笑,这个男人的口风比他想象中的还紧,不管他如何旁敲侧击,对方还是一派镇静,这男人愈是如此就愈令他觉得可疑,风羿暗暗的看了楚芸的救命恩人一眼心想。   「芸芸,我已经道过歉了。」关厚勋尾随着楚芸的身后,进了他们两人的寝房。   「从明天开始,我三餐都要吃鱼。」楚芸赌气的坐在椅上,「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嘲笑我。」   「我道过歉了,不是吗?」关厚勋站在她的身旁,再次重申。   「道过歉就了事了吗?」楚芸火大的跑进房,拿出装着小乌龟的小水盆,拿出乌龟「关厚勋」放在圆桌上,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,我对你那么好,你竟然还欺负我……」   「我没有。」关厚勋坐在楚芸的身旁,「我只是表示我对妳的关心,想要妳多吃——」   「我不是在跟你说话。」楚芸气愤的瞪了他一眼,「难不成你承认你自己是乌龟啊!」   我就知道给妳养乌龟是错误的,而更可怕的错误是竟然答应让妳养的乌龟跟我同名同姓。关厚勋心中纵有千万怨言欲诉,也只能无奈的摸摸自己的鼻子,静静的看着楚芸指桑骂槐。   「芸芸──」关厚勋被楚芸的「对龟谈情」给搞得一个头两个大,最后才禁不住的说,「妳到底要我怎幺做,妳才开心,只要妳不要再对着一只乌龟说着长篇大论,我就答应妳。」   楚芸深吸了口气,心中委屈地想:他以为她想跟只乌龟讲一大堆啊!还不是因为她真的气不过,谁教他害地跌倒,又说她笨。   「这可是你说的,只要我开口,你就一概答应。」楚芸眼睛一亮地问。   「没错。」关厚勋回答得很肯定。   「那好。」楚芸撑着下巴,仔细的想了好一会儿,才又开口道:「我要你收留我的救命恩人,就这么简单。」   「不成。」关厚勋一口回绝,「这个人来历不明,不能留他在府里,若有个万一……」   「不会有万一的。」楚芸坚持,「若这个人是坏人,他在朝天寺就不会帮我打坏人了,对不对?」   「此话是不错!不过有时候……」关厚勋还是觉得不妥。   「你答应过我的。」楚芸不想听他多言,开始无理取闹,「你自己说只要我不生气你就答应我开得所有条件,哪有人那幺快就反悔的,你以后要我怎么信任你?」   「我很抱歉,不过基于对妳安全的顾虑.我不得不警慎。」   「你太多心了,谁会伤害我?」楚芸奇怪怎幺一个大男人还比她会胡思乱想,「论姿色──比我美的女子太多了;论钱财──放眼全京城,有钱有势的人也大有人在,我才不会那幺倒霉被人看上。」   「芸芸──」   「不要一直叫我.你答应我嘛!」楚芸拉着关厚勋的袖子,「如果你真的有所顾忌,大不了你教风大哥留意这个人不就好了吗?」   「就算是教风羿留意,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妳身旁保护妳。」   「这有什幺关系?」楚芸彷佛存心跟他杠上似的,「反正哪次不是你不在,风大哥就黏在我身边,你一回来,风大哥就不知跑到何处逍遥,要不就是你们俩都在我的面前晃,你同风大哥就如同说好似的,从来没让我一个人落单过,以你们这种保护的手段,你认为我有可能或有机会被人绑走吗?你真的是太杞人忧天了。」   关厚勋单手撑着自己的头,奇怪有时候跟楚芸讲道理,她听不懂,但是有时候,他又发现,她的歪理比他还多,「芸芸,江湖上有些险恶是妳所不能想象的……」   「一个人可以称作江湖吗?」楚芸打断关厚勋的话问道。   「什么?」关厚勋眨了眨眼睛,不解的问道:「妳说什么?」   「我说,」楚芸再一次重申,「我的救命恩人只有一个,一个人可以构成江湖吗?」   关厚勋又是摇头,又是点头,不知如何回答,最后才道:「一个人当然不能构成江湖,江湖是──一个代表妳懂吗?」   「我不懂!」楚芸回答的很直接,「我只知道既然一个人不能构成江湖,那江湖险恶这句话就不能用在我恩公的身上,所以你不用再说了,不用再想别的理由说服我。」   「芸芸,妳真的是……」关厚勋大叹一口气,「妳到底是真傻、假傻?」他喃喃自语的问道。   「你说什幺?」楚芸耳尖的听到关厚勋的话,不过没有听清楚,于是抬起头,看着他问道。   「没有!」关厚勋想也没想的否认自己有开口。   成亲至今,已令关厚勋深刻的了解,毋需为了不必要的事物造成楚芸的不愉快,因为她不愉快,最后倒霉的还是——他。   「我不在乎你说些什么,你只要答应我,让我的恩公留下,不让我成为无情之人就行了。」   关厚勋看着她,一脸无奈,「妳不是总把『女子可以言而无信』这句话挂在嘴边吗?怎么此次却又如此害怕自己成为无信之人?」   楚芸摇头晃脑,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,「这次情况特殊啊!以前我承诺的对象,不是你就是风大哥,耍耍赖也无伤大雅,但是这次的对象可是个外人,我可不要让人家说我关家少夫人言而无信,你说对不对?」   关厚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楚芸,万万没有想到楚芸会大言不惭的向他承认自己耍要赖也无伤大雅。   「你不说话是不是就算答应了?」楚芸睁着一双期盼的眼眸看着关厚勋问道。   关厚勋心中着实考虑了一会儿,最后决定采折衷方式,「好,我留他,不过有个条件。」   「没问题。」楚芸想也不想的答应,「若你让他留下来,哪怕是一个条件,就算是好几个我都答应你。」   怎幺就没看过她为他如此掏心掏肺过?关厚勋心中有点不平的想着,往往他要楚芸承诺他一件事,总要花上老半天的唇舌,这次她却为了一个可以说是陌生的人,如此的干脆。   「你说话啊!」楚芸见关厚勋沉默,不由得嚷道。   关厚勋强迫自己回神,告诉自己跟个陌生人吃醋是件愚昧至极的事情,「我的条件就是,我不准妳去找他。」   楚芸闻言一楞.缓缓的问道:「不准去找他,那他留在府里干嘛?」   「难不成让妳的救命恩人留在府中,只是想让妳打发时间的?」关厚勋打趣地看着她问道。   「当然不是。」楚芸拉着关厚勋的手,「只不过他在府中只认识我一个人,他会怕的。」   关厚勋暗暗的叹了口气,无奈的对她解释,「我可以向妳保证,妳的救命恩人,不会因为妳不去找他就对府中产生惧意。」   楚芸闻言,不快的低下头,不做任何的表示,一径玩弄着自己和关厚勋的手。   「妳的回答呢?」关厚勋锲而不舍的追问。   楚芸用力的捏了他的手一下,又抬头瞪了他一眼,我们打个商量,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,弃他不顾,于情于理总是我不对,我答应你,我不会独自一人去找他,这样总成了吧?」   关厚勋考虑了一会儿,看到楚芸满怀希望的脸庞,他点点头,为了不使自己难过,只好慑服,「好!我答应妳。」   「我就知道你最好了。」楚芸的表现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,她兴奋的站起身,还不忘香了他的脸庞一下,才往外头跑。   「妳要去哪里?不要匆匆忙忙的,小心趺倒。」关厚勋跟在她的身后紧张的叮咛。   「我要去告诉我的救命恩人这个好消息。」楚芸转过身看着关厚勋,双脚还是不停的往前跑,「你去帮我喂乌龟,我去去就来。」   「妳——」   「拜托啦!」楚芸双手合掌对他眨了眨眼睛,未等他反应,便转身,继续往前跑去。   「喂乌龟?!」关厚勋见楚芸的衣角消失在转角,不由得叹了口气,自己的小妻子,真是太现实了,刚刚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,一答应让她把她的恩公留下来.她便如此对他。   「瞧你一副晚娘面孔,谁惹你来着?」   关厚勋一个转身,看到身后的风羿,吓了一大跳,「你站在我身后多久?怎幺都不出声?」   「我知道了,肯定是我的美——你的芸芸惹你的。」风羿没回答关厚勋的问题,径自说道。   关厚勋不悦的看了他一眼,随即脑中一闪,他急急的拉着风羿,「你人在这里,那芸芸的救命恩人呢?」   「我送他到东翼的客房去了,有何不妥吗?」风羿不解的看着关厚勋气急败坏的模样。   「该死!」关厚勋啐道,「芸芸去找他了。」语毕,他便转身往楚芸消失的方向而走。   「毋帑如此紧张!」风羿拉住正要跨步的关厚勋,「难不成你连这点飞醋都吃,我看你都快被醋海淹没了。﹂   「我不是吃飞醋。」关厚勋甩开风羿的箝制,「这个男人看芸芸的目光令我不安,他接近芸芸一定有目的。」   「你考虑太多了。」风羿不正经的勾着关厚勋的肩膀,「今晚夜色不错,我们两兄弟好久没有对酌了,你看……」   「风羿!」关厚勋语气中闪着警告的打断风羿的话,手一抓就把风羿的手给甩开,准备继续往前走。   「这个男人是突厥人。」   关厚勋才跨出第一步,风羿的声音便从身后响起,他立刻震惊的转过身。   「我趁着今天下午你在安抚芸芸的时候,跟这个陌生人谈过,所以你不用担心,他对芸芸没有恶意,至少我们两个都在府里,他不会对芸芸怎幺样!但是他不可能无缘无故接近一个毫不相关的女子,可是我到现在,还是想不通他接近芸芸是为什么?他的口风很紧,我套不出他的话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露出沉思的表情。   「对了,他说他叫张三。」风羿看到关厚勋僵硬的脸部线条,忍不住笑意的说道。   「张三?」关厚勋哼了一声,「我还李四呢?」他想了一会儿,反身折回屋内,拿出一件披风,走了出来。   「你要去哪?」风羿明知故问道。   「起风了,我拿披风给芸芸。」   「少来了啦!想去找个理由把你的芸芸从张三的身边拉回来才是真的吧!」风羿调侃的说道。   关厚勋瞪了他一眼,「随你怎幺说。」   「我看你都快变成醋桶,不,醋桶太小了,应该说是醋缸才是。」风羿看着关厚勋的背影打趣的嚷道。   关厚勋听到风羿夸张的大笑传进他的耳里,不禁在心中喃喃的咒骂他,你就不要栽在我手上,关厚勋光火的心想,要不然他肯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 第九章   「恩公!」楚芸蓦地从张三的身后跳了出来,让沉思中的他,一阵愕然。   「少夫人。」张三连忙从树荫底下站起身,顾全礼数的唤道。   楚芸摇摇头,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,不用叫什么少夫人,更何况,你现在是在关府作客,可不是下人,所以叫我楚芸就成了,不过……」她想到关厚勋,知道他肯定不会开心张三叫她的闺名,于是又加了句:「不过在厚勋面前,你还是得叫我少夫人,可以吗?」   张三也未与她争辩,只是点点头,进府来的这几天,他一直苦无机会与楚芸单独相处,现在──他转头看了看四周,四下无人,也无怪乎!快晌午了,整栋宅院的仆人都忙着自己的工作。   「风公子呢?」张三疑惑风羿一向黏楚芸黏得紧紧的,怎幺今日未见他的踪迹。   「他啊!」楚芸想了一下,才回答道:「好象收到什幺家书之类的柬西吧!现在他正在伤脑筋,所以我就可怜他,留给他片刻清闲,自己出来找你。」   张三闻言,了解的点点头,紧张的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。   「少夫人我……」   「楚──芸──」楚芸低头玩弄着自己手掌心的两只乌龟,还不忘开口指正他。   「是的,楚芸。」张三颇为紧张的改口,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走。   楚芸听到张三妀口,立刻满意的点点头,但依然仍低着头,等张三继续开口,不过得到的,却是一片沉默,她这才疑惑的抬起头,就见满头大汗的张三高举起右手,就快打到她的头顶了,她没有尖叫,只是看着他,而张三一看到她抬头,立刻又将手给放下,此刻脸上的汗水更是淋漓。   「你好奇怪,」楚芸一点也未察觉周遭的紧张气氛,只是一味的盯着张三的脸瞧,「都立冬了,你怎幺还会流汗?是不是真的很热?」楚芸微握起手掌,把乌龟给包住,然后用宽大的袖子,不停往张三的脸上搧。   张三见状,一时傻眼,眼前这名女子,天真的令他吃惊,他原本打算把她打晕带走,她也看到了他的举动,却还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,还帮他──搧凉。   「这样凉快多了吧!」楚芸睁着一双美目看着他问道。   张三点点头,退了一大步,低下头,看到楚芸的举动,终于使他明白,楚芸为什么会答应永嘉公主下嫁给关厚勋了。   「多谢,我现在好多了。」张三用自己的袖子胡乱的擦拭着脸上的汗水。   「好多了就好。」楚芸闻言,就把袖子给拉好,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宠物,开始开口跟他话家常,「张三,你从哪里来的,怎么都没听你说过?」   「我来自朔州。」   「朔州?」楚芸惊叫,这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,她急拉着张三的手袖,「那你一定知道朔州有个君凌王吧?」   「我当然知道。」   「那在你离开的时候,有没有一个女子去我君凌王妃,她长得很……」   「我不清楚。」张三垂下自己言不由衷的目光,打断楚芸的话,「毕竟我跟君凌王府的人都不熟,更不要说会认得君凌王夫妻了。﹂   楚芸整个人立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,「我还以为……」不过她随即一个摇头,「也没关系,反正厚勋有找人去找她。」   「芸芸!」关厚勋声如洪钟的声音由远而近的朝楚芸的方向而来。   「真是说曹操,曹操到,厚勋回来了。」楚芸语调中有着吃惊,双腿却文风不动的站在原位。   张三大睁着眼睛看着她,「妳、妳不先走吗?」   「走?要走去哪里?」楚芸一脸无邪的问道,又说,「我待在这里,他自然会找来,不需要走。」   「但是……妳不怕被责骂吗?」张三问。   「被责骂?我当然怕被责骂。」楚芸理所当然的回答,毕竟世上有哪个人喜欢被骂的。   「既然怕妳还不走。」张三吃惊的望着她,若他没料错,关厚勋肯定三令五申不准她来接近他,要不就是不准她单独前来找他,可是现下——都快东窗事发了,楚芸还是自顾自的脸上带笑,玩着手掌的乌龟。   楚芸侧着头,迷惑的看着张三吃惊的模样,她是真的不懂她待在这里会遭到何人的责骂。   「楚芸!」楚芸还未想清楚,关厚勋的声音便在她头顶上响起。   「你声音好大。」楚芸旋过身,指控的说道。   关厚勋碍于张三在场,只有喃喃的咒骂一声,张三见状,露出一个浅笑,很识趣的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去。   「妳不要告诉我,妳忘了妳答应过我的事?」关厚勋一看到张三离开他们的听力范围后,立刻不悦的说道。   「答应过你的事?我没忘啊!」楚芸想了一会儿,便像如数家珍似的,一条一条的列出来,「成亲那一天,你要我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是谁,还有不能独自一人出府去找公主,再来就是——不准玩赛龟,要玩正常一点的游戏,如果你和风大哥不在就不能自己玩弓箭,还有出府之前要先知会你……」   「我不是跟妳提这个!」关厚勋无奈的打断楚芸的话,「想点最近妳答应我的事。」   「最近……」楚芸皱起眉头,而后双眼一亮,「我想起来了,你是说,不准我独自一人来找恩公的这档事对不对?」   终于!关厚勋吁了口气,「没错,就是这件事,可是妳今天却一个人跑来,单独跟张三在一起。」关厚勋的声音,无法克制的愈提愈高,他一回府,就看到风羿正在为了从泉州写来的家书烦恼,而自已的妻子却──不见了,害他着急不已,终于找到人了,却又发现她将他的话置之不理,要他不生气还真难。   「不要生气、不要生气。」楚芸拍了拍关厚勋的胸膛表示道:「我没有忘记我答应过你的事,所以今天我并不是单独来找我恩公的。」   「不是?」关厚勋感到自己的太阳穴剧烈的跳动,他的手往周遭一挥,「妳是在睁眼说瞎话,这于眼望去,哪来的人?」   「是没人,但是有乌龟啊!」楚芸把左手掌一摊,露出两只小乌龟,还把牠们高举到关厚勋的眼前。   关厚勋看着眼前的乌龟,一阵愕然,久久挤不出一个字,最后,「我的意思是妳不能独自一人前来跟张三相处,妳应该懂吧?」   「当然懂!」楚芸露出一副受侮辱的表情,「可是我现在不是独自一个人,因为我是一个人,外加两只乌龟来找我恩公的。」   「妳说出这种话,   还说妳懂我的意思?」关厚勋叹了口气,摇摇头,了解跟她发脾气是白费力气,他双手搭在楚芸的肩上,「好!是我错了,没跟妳把话说明白,现在我再告诉妳,妳若来找张三,一定要有『人』陪妳来,记住是人,不是乌龟,懂不懂?」   「哪来那么多限制。」楚芸颇觉不悦的皱起眉头,她真不了解到底有什幺好担心的?   「总而言之,不管有何限制,妳只要点头,答应我就成了。」   楚芸扮了个鬼脸,不过却承诺他的点点头。   「乖!」关厚勋揉了揉她的头。   楚芸露出一副颇不以为然的表情,把关厚勋的手拿下来,「我又不是小孩子,你却总喜欢摸着我的头说我乖。」   「那是因为妳如果听话的话,真的很乖。」关厚勋揽着她的腰,拉着她往房舍的方向而去。   关厚勋一边走,一边看着楚芸玩弄着自己的宠物,连理都不理他,他有股冲动想趁着楚芸不注意的时候,把她的乌龟给丢了,如此一来,他就能得到她全部的注意,不过他也知道,有些事情是能想,但是却不能做的,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担当不起楚芸发现自己宠物不见时的情绪反应。   「芸芸……」   「你用膳了没?」关厚勋一开口,楚芸便打断他的话,抬起头,望着他问道。   关厚勋摇摇头,「还没。」   「都已经什幺时辰了,你怎幺还未用膳?」楚芸不悦的摇摇头,空出一只手拉着关厚勋,「你先回房,我待会儿吩咐下去,教人帮你热饭菜,以后若让我再发现你没有按时间用膳,我会生气哦!」   关厚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,把自己不平的心境给安抚下去,楚芸还是比较关心他的,他四处看了看,没有风羿的影子,他才着实的松了口气,若让他老兄知道他在跟两只乌龟争宠,他肯定会被风羿取笑到颜面无光,想到此,他露出一个笑容,在她的脸颊上印上一吻。   躲在暗处,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张三露出沉思的表情,因为眼前的这个情形,可是他所始料未及的,他不禁在心目中,重新思索着下一步骤。   「少夫人,少爷不喜欢妳去找张公子的。」如菁一看楚芸用完午膳便直直的往客房的方向而去,立刻开口阻止道。   楚芸的脚步顿了一下,不过随即回道:「我不记得厚勋有说过,他不喜欢我来找恩公。」   「少爷是没说过,但是他——暗示过。」如菁不死心的跟在楚芸的身后解释。   「暗示?」楚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,继续往前走,「我没听过他说暗示我不准来找我恩公。」   「少夫人……」如菁无奈的唤了楚芸一声,不知道楚芸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。   「不要担心,」楚芸安慰如菁,「厚勋曾说过,若我来找恩公一定要有个人陪我,现在妳陪我,再加上两只乌龟,他不会生气的。」   如菁闻言,叹了口气,不再多言,反正她已经理解到楚芸不可能会听从她的劝告,打消拜访恩公念头。   「恩公。」楚芸看到张三,便直往他的方向而去。   「楚芸,有事……」   「今天我无事不登三宝殿。」张三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楚芸给打断,就见她一张脸绽着兴奋的笑脸,急切地说道:「我想了一晚,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。」   张三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,「好办法?什么好办法?我不了解妳的意思。」   「你想想,你来自朔州,可见你对朔州的环境一定很熟悉,对吧?」楚芸见张三点头,才又继续说道:「既然你熟悉,你就是一个最好的人选。」   「最好的人选?」张三是愈听愈迷糊,他望着如菁,就见如菁也对他摇摇头,表示她也不仅。   「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。」楚芸看到张三的表情,干脆直接提出要求。   「找人?!」张三摇摇头,立刻拒绝,自从他顺从他家夫人的命令离开朔州直至长安找人开始,他就后悔了不下千百次,而现在,看到他家夫人要找的人,竟然是……他把楚芸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次,压下叹息的冲动,现在他是视找人为畏途,所以打死他都不会答应帮助楚芸的。   「拜托你恩公,这事只有你能帮忙。」楚芸双手合掌,做出祈求状,「我要找的那个人,就是去君凌王府找君凌王妃的的那名女子。」   「什么?」张三的眼珠差点掉出来,没想到楚芸要找的人竟然是──找君凌王妃的女子,他摇摇头,他一时之间,忘了情况,只顾着哈哈大笑。   「恩公?」楚芸不了解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,有任何有趣之处,何故张三会如此开心?   如菁察觉不对,立刻把手一伸,整个人挡在楚芸的面前。   「楚芸,妳真的很想见这名女子吗?」张三克制住自己的笑意,看着楚芸问道。   楚芸点点头,「我当然想见她。」   「好!我这就带妳去见她。」这次张三没有多大的迟疑,他伸出手,控制住自己的力道,往楚芸的颈项打去。   楚芸没料到张三会有这种举动,轻呼一声,她整个人便晕了过去。   张三接住她下坠的身体,转身准备离去。   「来人啊!救——命──有人抓走少——」张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,喃喃的诅咒了一声,他一开心,反而忘了还有一个吵人的丫鬟在,他转过身,也拿对待楚芸的方式,如出一辙的对待如菁,然后轻松的左右扛着两个女子,趁着仆人休息的这段时间,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。   关家大宅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之中。   「人呢?人呢?」关厚勋气得想杀人,就连一向喜欢打趣的风羿也沉默的坐在一旁,看着关厚勋发飙。   「午膳的时候还有见到少夫人和如菁两个人,可是……」   「可是?」关厚勋激动的打断仆人的解释,「我不要听到你们的理由,张公子人呢?」   「张公子……」大厅上的近十个仆人面面相觑,没人开口。   「我看,人是被他带走的。」风羿终于开口说道。   关厚勋重重的坐回椅上,恨恨地诅咒了一声,咒骂自己当初不应该心软听从楚芸的要求留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人,现在可好。   「少爷,你请息怒。」其中一个仆人鼓起勇气的向他说道:「我们虽然没找到少夫人和如菁,但是我们找到了少夫人的两只乌龟。」   「你……」关厚勋用力的一击身旁的茶几,他的宝贝妻子不见了,他哪还有心思去在乎两只乌龟。   他站起身,大吼道:「全都给我去找人,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弱女子速度绝对不快。」他的目光迅速的扫视着屋内的人,「若找不到人,你们就别怪我不客气。」   「冷静点,你吓到你的下人了。」风羿开口劝阻关厚勋。   「你叫我冷静。」关厚勋深吸了一口气,「芸芸失踪了,你还叫我冷静,更何况她还有孕在身。」   风羿一脸惊讶,「怎幺没听她提过?!」   关厚勋大手一挥,「她还不知道。」   「她还不知道,你怎么会知道?」风羿疑惑的问。   「我……」关厚勋一时语结,随即吼道:「我是她夫婿,我当然会知道。」   「哪有别人知道,当事人不知道的情况发生。」风羿喃喃自语,「不过——若是芸芸的话,那确实难说。」   关厚勋没心情理会风羿,他站起身,而他一站起身,原本呆若木鸡的仆人们,才彷若如梦初醒般,飞快的作鸟兽散。   「纵使如此,我还是要劝你,毋需如此气愤。」风羿拉住正要往外走的关厚勋,「你一向以你的冷静自傲,就算今天是芸芸失踪,你还是要静下来想一想,不然你这样出去,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找,有用吗?不如想想张三带走芸芸的目的何在?」   关厚勋闻言,楞了好一会儿,他抚着自己发疼的太阳穴,从下午他一回府,找遍各大院,在找不到楚芸之后,他的情绪就一直处于慌乱的阶段。   「突厥人!」关厚勋一个击掌,「为什幺我们没有往他是突厥人那个方面想,若他抓走芸芸,十之八九会往北方走。」   「终于!」风羿摇头叹息道:「我本来还想,以你目前的情绪,能够在子夜之前想到就已经是万幸了,还好,比我预测的还早了些许。」   「你知道?!」关厚勋瞪着他质问。   「当然。」风羿站起身,走到关厚勋的身前,「毕竟失踪的又不是我的宝贝,所以我比你冷静太多了,仔细一想,本来就该想到,谁知道你竟然会急得失了方寸?」   「你既然早就知道!为什幺你不告诉……」   「别指责我,」风羿见关厚勋气急败坏的模样,不由得一笑,「这种事情要你自己想出来,才会有趣,不是吗?」   「算你狠!」关厚勋没空与他多言,转过身便往外跑。   有新鲜事永远都少不了他风羿,当然也是跟在关厚勋的身后而去,他虽然一派神色自若,但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挂念着楚芸,因为他知道了她有孕在身。   「你这个王八蛋,你到底想怎幺样?若你还要命,就快点把我家少夫人和我给放了,要不然等我家少爷追来,你就死无全尸了。」   张三无奈的看着被他绑起来的如菁一眼,奇怪自己打晕她的力道下得较重,怎幺会她醒了,而楚芸却还在昏睡?而且偏偏如菁一醒来就像个泼妇一般,念得他都快发疯了。   「妳给我安静一点,要不然我就拿布塞住妳的嘴。」张三被如菁念得烦不胜烦,索性开口恶声恶气的警告。   如菁不屑的哼了一声,从她一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这个破庙里,而楚芸就躺在一旁的干草堆上开始,她的情绪便一直无法平顺,她不放心的瞄了楚芸一眼,心中好奇为什么楚芸还不醒?   「喂!你到底对我家少夫人施了什么妖法,为什么她还不醒?」如菁担心楚芸的情况,又开始大吵大闹,「你若让我家少夫人有个万一,我就要你吃不完兜着走!」   「是吗?我好怕喔!」张三受不了的看了如菁一眼,「算我求求妳闭上嘴巴,我不会伤害妳们的。」   语毕,他便走向楚芸,蹲在她的身旁,轻拍着她的脸颊,「楚芸,醒醒。」   楚芸动了动,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。   张三叹了口气,继续轻拍着她的脸颊,打定主意要把她叫醒。   这次楚芸咕哝了一声,缓缓的睁开眼睛,看着张三好一阵子,久久才问:「恩公,你怎幺在这里?」   「我……」张三听到楚芸的问题,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用何言以对,「妳忘了吗?」   「忘了?」楚芸这才抬起头四处转动,慢半拍的问道:「这里是哪里?」   「少夫人,我们被这个坏蛋绑架了。」如菁知道等到楚芸自己了解情况可能还要等上好一阵子,所以索性自己先把事情给解释一遍,「我们用过午膳之后去找这个坏蛋,可是他却把妳打昏了,连带也把我打晕了。」   楚芸摸了摸头,仔细的想了一会儿,她只记得最后脖子刺痛的感觉,她看着张三,考虑了一会儿,「我相信你对我没有恶意,只是你为什么要把我从府中带走?」   如菁闻言,哼了一声,颇为不屑,她打从心底不相信张三对楚芸没有恶意。   张三忽略如菁不屑的态度,径自对楚芸不惧不畏的态度露出称赞的笑容,老实的答道:「实不相瞒,其实,我接近妳是有目的的,我是奉我家夫人的命令,来长安将妳带往朔州。」   「你家夫人?」楚芸深感诧异,「你是不是认错人了?我不认识你家夫人。」   「妳认识,而她就是妳想要找的人。」张三诚实以告,「事实上,与妳相处这几天之后,我并不打算将妳带回朔州,只想独自一人回朔州复命,使我家夫人了解妳过得很好,关少爷也很疼爱妳,只不过──今日听妳一席话,才知道原来妳也很想念我家夫人,所以,我便自作主张把妳打晕,趁着关少爷还未回府之前,将妳带走,因为我相信,以关少爷对待妳的态度,他绝不可能让妳离开长安,离开他的身边。」   楚芸听到张三的一长串话语,不解的摇摇头,她还是不知道张三的夫人找她做什幺?更何况,她要找的人是永嘉公主,可不是张三的夫人。   张三看到楚芸疑惑的脸庞,笑了笑,继续解释道:「在下并不叫做张三,我姓译名桑项,是君凌王阿史那宣德的手下,在数个月前,奉了夫人——也就是君凌王妃的命令,前来长安我妳。」   「君凌王妃?」楚芸皱起眉头,这下才有点搞清楚情况,可是──她又一想,君凌王妃是金仪郡主云芊梦,她找她要做什么?「郡主找我有什幺事吗?」   译桑项摇头解释这:「君凌王妃不是金仪郡主,而是永嘉公主。」   楚芸楞了好一会儿,才开口:「你似乎搞错了,当初皇上赐婚给君凌王的妻子是金仪郡主,而永嘉公主是许配给……」她顿了一下,才继续说道:「永嘉公主是许配给关厚勋的。」   「没错。」译桑项也不想与她争辩,直接赞同,「不过   出乎妳意料之外的,除了公主逃婚之外,还有一个人也逃婚。」   「谁?」楚芸不解的问。   「还能有谁?当然是郡主。」   「郡主?!」楚芸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,在她记忆中的云芊梦,可是个可人的小东西,怎么有可能做得出逃婚这种事?   译桑项见到楚芸的表情,索性一口气把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全都告之,「数个月前,我与王爷从大漠回朔州,却意外的在大漠中救了迷路的公主,当时王爷一时不察把公主当成是郡主,又加上阴错阳差,郡主逃婚,所以就……就变成公主下嫁给王爷,所以君凌王妃,也就是我家夫人就是妳要找的李咏晴,因为王爷不准夫人回长安,所以夫人就派我至长安找寻妳,命我将妳带回朔州。」   楚芸闻言,呆楞了好一会儿,然后才克制不住的哈哈大笑,没想到真的让老嬷嬷给说对了!公主真的回来救她,虽然她没有亲自回来,不过也记得派了个人,不过怎么可能她会变成……   「那个蛮子是不是强迫公主?」楚芸从地上的草堆上跳起来,把一切都凑合了起来之后,她的笑容立刻隐去,她不客气的指着译桑项的胸膛,「是不是他欺负公主?」   译桑项被楚芸的怒气给吓了一跳,连忙退了一步,猛解释道:「夫人不欺负王爷就已经属万幸了,哪还轮得到王爷欺负夫人。」   楚芸想了一会儿,才点点头,「说得也是。」   「少夫人,妳到底在跟这个坏蛋说些什么?」如菁满脸迷惑,「妳怎么还不教他放了我们,现在少爷肯定急疯了。」   「对了,厚勋……」楚芸这才想到她的夫婿,她看着译桑项,「我也想去朔州找公主,不过你不能带着如菁同我一起走,你要把她给放回去替我报平安。」   译桑项没有坚持,他也不愿意带个吵人的包袱回朔州,于是他蹲了下来,替如菁的双手松绑,如菁一得到自由,想也不想的就给译桑项的肚子一拳,趁着译桑项愕然的时间,拉着楚芸就想跑。   「妳这个……」这一拳对译桑项而言,根本就不痛不痒,他长手一抓,就把如菁给捉住。   楚芸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模样,右手被如菁保护似的紧握,译桑项则是气得脸都黑了。   「少夫人,妳快走。」如菁用力的推了楚芸一把,原本想要叫楚芸离开,谁知道力道过猛,反而把楚芸给推倒在地。   楚芸根本就不知道为什幺情况会变成如此?她抬起头看着如菁慌张的脸庞,缓缓的坐直身,抚着自己发疼的膝盖,一双眼却盯着译桑项和如菁两个人的挣扎,她立刻开口制止道:「译桑项,你快点把如菁给放了,不然她怎幺回去?」   「我本来就把她给放了,是她自己泼辣得……」译桑项咕哝一声,把如菁的手给放开。   「少夫人,我真是该死!」如菁连忙把楚芸给扶起来,「妳有没有……」   「我没事。」楚芸打断如菁自责的话语,「妳快点回去吧,如果少爷问起的话,妳就说我去了朔州找公主,等我找到公主之后,自然就会回来,叫他不要为我担心。」   「公主?什么公主,公主不就是妳吗?」如菁不解的问道。   「不是,我是……」楚芸没有多少时间跟她解释,她现在只担心关厚勋会为她着急,「以后我再告诉妳,我看天色已暗,」楚芸安抚地拍拍如菁的手,又转头看着译桑项,「不如你送她回府吧!」   「我送她回府,那妳怎么办?」他可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。   「留在这等你啰!」楚芸不觉有何不妥的回答,她走到方才她躺的干草堆旁坐了下来,微微动了动有些刺痛的膝盖,一个抬头,却看到两个人还楞在原地,「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幺?快走啊!不然那么晚了,厚勋肯定会着急死了。」   「少夫人,妳既然担心少爷会着急,为什幺还待在这里?」如菁皱起眉头,被坐在干草堆上的楚芸给搞胡涂了。   楚芸不在乎地耸耸肩,自以为是的回答:「我想厚勋只要知道我的去处就不会着急了才是,所以妳快回去吧!」   如菁怀疑的看着楚芸,她可不认为关厚勋会因为知道楚芸的去处而松口气。   「走吧!」译桑项看到楚芸坚决的神色,深知多说无益,最好的办法就是顺从她的意思,所以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扯着如菁。   「喂,你放手啊!」如菁气急败坏的想挣脱译桑项的手。   楚芸见状,不顾自己身上的不适,连忙站起身,想把他们两人给拉开,「你们别这样,小心受伤。」   她的话语一出,原本挣扎的两个人立刻分开,各站在一边,谁也不愿服输地彼此相瞪。   楚芸看着他们两个人,觉得好笑,「你们再不走,厚勋肯定会把关家大宅给拆翻的。」   如菁闻言,又瞪了译桑项一眼,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去,此刻才想到,现在唯一可以让楚芸打消主意的办法,就是找到关厚勋,她可不放心让这个译桑项的大坏蛋带着楚芸离去。   「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家,妳可要乖乖待在这里,不要乱跑。」译桑项离去之前,还不放心的看着楚芸警告道,他很怕楚芸跟李咏晴一般难以搞定。   「知道了。」楚芸掩住自己的面孔,打了个哈欠,觉得有点累,不过还是点点头,答应译桑项,「你快点走吧!不然如菁都走远了。」   译桑项闻言,立刻转身跑了出去,他现在只想赶快把如菁这个凶女人给送走,然后带着楚芸回朔州,因为他担心他离开了太久,会让他家夫人等不及而自己跑来,若是如此,情况可就棘手了。   「张三、如菁!」风羿看到眼前的人影,不由得惊呼,看到关厚勋迅速翻身下马,他立刻也飞快的跟着下马。   关厚勋看着眼前的两人,忍不住全身绷紧的情绪,直直的朝译桑项而去。   译桑项强忍住怒气跟在如菁的身后,耳朵都快被如菁念得长茧,要不是答应楚芸要将她送回关府,他真想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,让她吓死!他兀自在心中发着牢骚,所以当他看到关厚勋身影,着实一楞,一时之间毫无反应,直到关厚勋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他的脸上,他这才恍若梦醒,不过他也记得对方的身分,未还手,只是一味的闪躲。   「厚勋!」赶在关厚勋身后的风羿,连忙拉着发狂的关厚勋,试图要他冷静。   「你见鬼的拉我做什么?」关厚勋弓起手肘一顿,就甩开了风羿的箝制。   「你……」风羿抚着发疼的肚子,微弓着身子,只吐得出这一个字,随即挡在关厚勋的身前,趁着关厚勋吃惊的时候,不客气的赏他一拳。   「风羿!」关厚勋一时之间忘了动手,他摸着自己的脸颊,没想到风羿会在这个时候动手打他。   「要打架有的是机会。」风羿见关厚勋终于有点理智而吁了口气,今天可算是自他认识关厚勋以来,所见过他最失常的一天,「先问清楚你的娘子在何处才是最首要的事。」   「芸芸呢?」毋需更多的话语,关厚勋冷着一张脸看着译桑项问道。   「在前面的一间小破庙!」如菁抢在译桑项的前头回答。   「风羿,麻烦你带人把张三抓回府里。」关厚勋拋下一句话,便直直的往如菁所指的方向奔去。   「有马不骑,喜欢用跑。」风羿看着关厚勋的背影,摇了摇头,久久才收回自己的视线,看着译桑项,「我不像我师弟一样冲动,所以我给你选择,是要跟着我回去比较好呢?还是要我跟你打一架,再抓你回去比较好?」   「反正事情总要说明。」译桑项很认命的说道:「我跟你回去。」   风羿赞赏的点点头,「那就──走吧!」风羿让路,让译桑项和如菁先走。 第十章   关厚勋半卧着身子,带着爱怜的目光,低头看着楚芸熟睡的面孔,他想起当自己跑进破庙看到她躺在地上的时候,心不由得一紧,火速的把她抱起带回关府,因确定她只是熟睡而心安。不过他也真是服了她,竟然还能安睡到这个时候,他怜惜用手指轻轻画过她的脸颊。   「你怎幺还不就寝?」楚芸微微欠身,瞇着眼睛看了他一眼,又困极的把眼睛闭上,往他的怀中钻,喃喃的问道。   「怎幺还不就寝?」关厚勋佩服的看着她,摇摇头,无奈的回答:「妳认为当妳失踪了,我能如同没事人一般吗?」   「当然不……」楚芸忽然坐起身,「我失踪?」她飞快的转过头看着房中熟悉的摆设,最后把目光定在关厚勋身上,「我怎么会回来的?我不是应该在……译桑项呢?」   「译桑项?」关厚勋脸上流露出不解的表情。   楚芸叹了口气,解释道:「张三就是译桑项。」   一听到张三的名字,这使得关厚勋的一张脸,霎时寒了下来。   「你倒是开口啊!」楚芸没有留意到关厚勋转变的情绪,一味的开口追问。   关厚勋听到楚芸的声音,才抓回自己方才逃离的思绪,安抚的摸摸她的脸颊,「妳放心,他不会有机会伤害妳了。」   「伤害我?」楚芸张大眼睛,她从来就不认为释桑项有伤害她的意思,她不知道关厚勋这话是打哪听来的。   「如菁已经把他打晕妳的事情全数都告诉我了。」关厚勋一想到这件事,又想到楚芸膝盖上的伤口,一股气直直往上冒,咬牙切齿的说道:「我会从他身上讨回公道!」   楚芸看着关厚勋野蛮的神色,一时之间不知用何言以对,她拉了拉关厚勋的衣角,再一次有效的拉回关厚勋的注意力。   「他打晕我是有原因的,更重要的是,他没有伤害我的意思,所以你不需要为我讨回什么公道。」楚芸笑容甜美的搂着关厚勋,「他是公主派来的人,要带我回朔州,我马上就能见到公主了,你看,这样多好。」   关厚勋把楚芸推开一点,难以置信的望着她,不知道楚芸是否了解她自己的言下之意。   「妳的……意思是……妳自愿跟他走?」   楚芸考虑了一会儿,虽然开始时,译桑项把她打晕是暴力了些许,但是她了解情况之后,也希望能跟着他离去,所以她点点头,表示她是自愿的。   关厚勋有股冲动想掐死她,为了害怕自已做傻事,他站起身,远离她。   楚芸看着关厚勋僵硬的走了出去,疑惑的翻开丝被,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。   「你在生气吗?」楚芸没有多大把握的看着站在窗口吹冷风的关厚勋问道。   关厚勋听到身后的声音,连忙转过身,在看到楚芸赤着双足,穿著单薄的衣物站在他的身后,「妳疯了。」他顿时忘了自己心中的不快,走到她身边,把她拦腰抱起,走回房里,然后把她塞回床上。   「你在生气!」楚芸半坐在床上,看到他的表情,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。   「我没有!」关厚勋帮她拉好被子。   「你骗人。」楚芸根本就不信他,还楞楞的问道:「是谁惹你生气?是不是风大哥?」   「他?!」关厚勋无奈的摇摇头,伸出手捏着她的鼻子,「就算是生气,我也不是气   他,而是妳!」   「我?!」楚芸不服气的把他的手给拉下来,「我又没做错事,怎幺会惹你生气?」   「妳跟着张……译桑项离去,妳难道认为我会毫无怒气吗?」他沉着气说。   「可是我是要去找公主!」楚芸还是不明白,径自为自己辩护,浑然不知自己愈解   释愈惨。   「我已经说过,公主的事情交由我来烦恼,妳没忘吧?」关厚勋紧盯着楚芸,警告   的说道:「妳若敢摇头,我就打妳一顿。」   「我……没忘!」楚芸被眼前的关厚勋吓了一跳,就她记忆所及,似乎还未见他如   此大动肝火,更甚的,这种怒气似乎是朝她而来。   「妳既然没忘,那为什么还要跟着他离开?」关厚勋克制不住的提高自己的音量,   不过目光一触及楚芸警戒的神色,他便放柔自己的语气,继续道:「妳没忘,又为什么   要跟着他离去?难道妳真的不在乎我,真的想离开我?」关厚勋的语调,有着强烈的失   望。   楚芸闻言,一阵沉默,她从没想到这一点,她已经大半年没有见到永嘉公主,所以   才会一时兴奋,忘了顾及自己夫婿的感受,她是无心的。   「我……」楚芸愧疚地扭着自己的双手,「我本来是想去看过公主之后,就会回   来,你应该不会在意才是,我不是故意的。」她低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。   关厚勋叹了口气,伸出乎覆住楚芸的手,「在意与否?妳应该问我,才能够知道我   的真实感受,妳不能替我决定。」   「现在我知道了。」楚芸咕哝的答道,但她像想起什么似的,「你还没有告诉我译   桑项在哪里?」   关厚勋无奈的看着她,讲不过三句话,又绕回老主题。   「人呢?」楚芸见他不语,又重复了一次。   关厚勋揉了揉额头,「在地窖。」   「在地窖?他在地窖干嘛?」楚芸不解问。   关厚勋不自在的咳了咳,听楚芸的说法,又依她的个性,若让她知道他把译桑项关   在地窖里,肯定会令她大发娇嗔。   「时辰不早了,妳该睡了。」关厚勋顾左右而言他,让楚芸躺下,安抚的说道:「我还有点事,去去就回来。」   「你……」   「有问题,明天再问。」关厚勋颇有心理准备的打断楚芸的话,他现在只赶着要把译桑项给放出来,顺便跟他把事情给谈清楚,楚芸虽然心觉疑惑,但是她还是很听话的把双眼阖上,关厚勋一直待到确定她熟睡,才飞快的起身离去。   「少夫人。」正坐在八角亭刺绣的楚芸,一听到如菁的声音,先在心中暗暗叫了声苦,她胡乱收拾了下,就拿起装针线的小篮子朝反方向跑而去,不是她不喜欢见到如菁,而是似乎春天一来,大伙儿都不对劲。   原本关厚勋跟译桑项像仇人似的,现在却结成莫逆,还有全府上上下下,不准她做事也就算了,就连她吃什幺都限制,她算了算时间,很清楚如菁此刻当是又送许多点心来伺候她,才刚用过午膳,她肚子又不饿,她空出一只手,碰了碰自己的肚子,觉得自己这一阵子胖了许多,所以她决定绝对不再因为要迎合自己的夫婿,而强迫自己一天五、六餐。   「我不是告诉过妳,不准跑来跑去吗?」   直到撞到了人,楚芸才惊觉的停下脚,手上的东西,散了一地,她吐了吐舌头,奇怪关府那么大,谁不好撞到,偏偏每次都撞到……她蹲了下来,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夫婿。   「这些东西待会儿我会派人来收拾。」关厚勋把楚芸从地上给扶了起来,调侃的说道:「妳还知道心虚啊!」   楚芸抬起头,迎向关厚勋的目光,她微微的耸耸肩。   「又在躲谁?」关厚勋搂着楚芸往她的来时路走去,不过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如菁的身影,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。   「少爷!」如菁先向关厚勋行了个礼,才把目光定在楚芸的身上,「少夫人,原来妳在这里,我今天吩咐了厨房煮了……」   「我好累啊!」楚芸打断如菁的话,紧紧的拉着关厚勋的手臂,彷佛想从他的身上得到支持,一点都不知道这一切如菁都是遵从关厚勋的意思照办的,「我该午睡了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强忍住笑意,体贴的顺着楚芸的意思,但也不忘吩咐如菁把楚芸的补品拿到房里。   「为什么如菁最近这么奇怪?」一直到坐在房间花厅内的椅子上,楚芸还是觉得疑惑的开口问道。   关厚勋聪明的不发一言,毕竟一切都是他所下达的命令,他若不识趣的开口,肯定会两面不是人。   「今天府里来了个客人。」关厚勋转移话题看着楚芸说道。   「客人?」楚芸现出保留的态度,因为她想起前几天,如菁告诉她有人来访,她兴匆匆的跑去,却没想到来访者竟然是关厚勋的爹、娘,他们还带了好一些似乎不用钱的珍贵补品,话题绕来绕去,都绕在她要好好的照顾身体,不是她不喜欢关厚勋的爹娘,相反的,她喜欢他们,毕竟他们让她觉得被疼惜,可是重点在于,她可不喜欢他们所带来的补品,她甚至敢发誓,今天如菁所准备的「点心」,肯定就是那天关厚勋的双亲所带来的补品之一,所以今天又有客来访,这可要防着点。   「先说是谁?」楚芸警戒的看着关厚勋。   关厚勋忍不住的笑了笑,他把楚芸抱坐在他的腿上,然后打开如菁摆在圆桌上的圆盅,霎时满室漫着一股人参药味,楚芸闻到味道,立刻皱起眉头,这一刻的她,巴不得自己还是个丫鬟,若是个丫鬟,根本吃不到这种「好东西」,她看着关厚勋舀了满匙的汤汁放在她的嘴前,等着她开口,她苦着一张脸,张大嘴,强迫自己咽下口。   「关少爷,你这样会宠坏她的。」   忽然插入的声音,让楚芸楞了一下,她怀疑自己听错了,不过她还是飞快的转头,看向房门口。   「老嬷嬷!」楚芸跳下关厚勋的腿,冲到老嬷嬷的面前,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   「真是的。」老嬷嬷想要装出训诫的模样,但却怎么也装不出来,她放弃的轻拍楚芸的脸颊,「都快当娘了,还跟以前一样莽莽撞撞。」   「当娘?」楚芸觉得荒谬,「我才没有要当娘呢!」她拉着老嬷嬷坐下来,没有留意到老嬷嬷和关厚勋吃惊的神色。   「老嬷嬷妳怎么会来?」楚芸兴匆匆的问道。   「来……」老嬷嬷皱起眉头看着关厚勋,「来看妳。」老嬷嬷采取保守的说法回答。   「那妳要好好留几天。」楚芸拉着老嬷嬷的手,哩咱啦的把从译桑项听来有关永嘉公主的讯息,一字不露的全告诉老嬷嬷,「我本来也要跟着去朔州看公主的,可是……」   「妳有孕在身,还敢想千里迢迢去朔州。」老嬷嬷差点被楚芸的话给吓死。   「有孕在身?」楚芸看着老嬷嬷楞了好一会儿,又转头看着不发一言的关厚勋,一只手抚住自己的肚子。   「你看,都是你害的。」楚芸气急败坏的瞪着关厚勋,「我就知道我最近胖了好多,你还骗我说没有,现在老嬷嬷都误会我有孕在身了,你要我怎么见人啊!」   「我……」关厚勋难以置信的看着楚芸。   「关少爷!」老嬷嬷再也忍不住的看着关厚勋嚷道: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你可以解释一下吗?」   关厚勋这下真的是欲哭无泪,看到他的表情,老嬷嬷更是莫可奈何的摇摇头,她在家乡收到关厚勋的书信,告诉她楚芸怀了身孕,楚芸是她一手所带大,就如同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,由于深怕楚芸第一次当娘,会手足无措,所以她才会紧张的赶来此照顾她,不过她万万没想到等着她的竟然是个胡涂的准娘亲。   「真不知道你娶到芸丫头是幸还是不幸。」老嬷嬷看到楚芸不悦的神情,不由得有感而发的对关厚勋表示。   关厚勋闻言露出一个苦笑,他一直以为楚芸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,今日才知,原来自己高估了她。   「芸丫头。」老嬷嬷拉着楚芸的手,无奈的解释道:「妳是胖了,不过这是正常的,因为妳要当娘了。」   楚芸张着大眼睛,眨了好几下,转过头看着关厚勋,「真的?假的?」   关厚勋点点头,肯定的答道:「当然是真的,不然妳以为前几天爹娘为什幺会无缘无故送来一大堆的补品,就连风羿也不跟妳吵嘴,什么都让妳,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妳在威胁译桑项带妳去朔州,不过译桑项不可能会点头答应,因为他也知道妳有孕在身。」   楚芸忙着在心中消化关厚勋的话,久久才问道:「还有没有人不知道的?」   关厚勋叹了口气,摇摇头。   「怎么大这种事?」楚芸不甘心的让道:「这种事应该我最先知道,怎么会大家都知道了,只有我被蒙在鼓里。」   「我也以为妳知道。」关厚勋也觉得冤枉。   「老嬷嬷我……」   「算了。」楚芸才开口,就被老嬷嬷给打断,「现在知道也不迟。」   楚芸闻言,还是觉得不太开心,她转向关厚勋语带警告的说道:「你不可以去告诉风大哥和译桑项这一件事,不然我就……就不理你了。」   「放心吧!我知道家丑不能外扬。」关厚勋喃喃的回道。   楚芸闻言,不太满意的瞪着他,因为他把她说得好象是种耻辱似的。   「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,总可以乖乖的喝……」   「我好累!」   又来了!关厚勋看到楚芸一开口,不由得一个摇头,拿她没辙。   「关少爷,让我来吧!」老嬷嬷见状,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个任务,她盯着楚芸道:「芸丫头,我可不是妳夫君,撒撒娇就可以了事的,把它喝了!」她将装了满满的一碗鸡汤放在楚芸的面前。   楚芸的目光从眼前的鸡汤转到关厚勋的脸上,又转到老嬷嬷的脸上,知道自己得不到任何帮助,心一横,便把碗拿起来就口。   「好!」楚芸一喝完,老嬷嬷就对她一笑,然后指着内房,「现在妳该午睡了。」   「我已经喝完了。」楚芸不服气的嚷道。   「芸丫头──」老嬷嬷拉长声音警告似的唤道,在楚芸的心目中,她总是长辈,所以她知道楚芸会忤逆任何人的意思,但是就是不会忤逆她的意思。   果然,嘟着一张小嘴的楚芸,不太甘愿的站起身,往内房的方向而去,关厚勋向老嬷嬷打了声招呼,跟在她的身后进去。   过了一阵子,老嬷嬷见关厚勋走了出来,对他说道!「这个丫头是不能宠的,你看你,把她宠得无法无天,我看,现在她可能只会听我的话了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只是一笑,「不管如何,很感激妳能来。」   「我本来就预计最近进京来一赵的,只不过收到你的书信,知道芸丫头怀孕,让我提早来罢了。」   「是什么要事需要妳亲自进京?」关厚勋好奇的问道。   老嬷嬷摇头,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,最近几天应该会真相大白吧!」   「是吗?」老嬷嬷不说,关厚勋也放弃追问。   「关少爷,我想见见方才芸丫头所说的那位译桑项,可以吗?」老嬷嬷对关厚勋提出要求。   「当然可以!」关厚勋站起身,「由我来带路吧!最近他和风羿走得颇近,现在不知道窝到哪里去赏花对酌了。」   老嬷嬷点点头,尾随在他的身后。   「老嬷嬷什幺时候要回家乡?」楚芸缠住关厚勋问道。   「怎幺?」关厚勋颇觉有趣的瞄了楚芸一眼,「妳不是很开心能见到老嬷嬷吗?为什么现在急急的想赶她老人家走,不怕她听了难过吗?」   「我不是这个意思。」楚芸低着头,往前走了几步,才转过身,看着关厚勋,「我想跟你打个商量,你教老嬷嬷先回家乡,等我临盆之后,再请她来,好不好?」   这几天老嬷嬷取代了如菁的位置,成天逼她吃一堆东西,她也是很认分的,毕竟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分是孕妇,不过,这种不是吃就是睡的生活,可真的令她大感吃不消了,所以只好救助于自己的夫婿。   关厚勋对楚芸笑了笑,不给她任何正面的答复,因为他自己心知肚明,他是不可能会听楚芸的,毕竟现在只有老嬷嬷可以制得了她,所以他巴不得老嬷嬷可以留到楚芸临盆。   「你到底……」   「厚勋。」风羿从前头跑了过来,「你还有心情散步,来了几个会令你吃惊的不速之客。」   「令我吃惊的不速之客?」关厚勋觉得好笑,怎么有人如此来形容客人的,「是谁?」   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,现在译桑项正在正厅招呼他们。」   关厚勋闻言,心中十之八九猜到来人的身分。   「芸芸,妳先回房去好不好?」关厚勋转身看着楚芸说道。   楚芸本想摇头,因为她也很好奇来人的身分,不过她却点点头,听话的转过身离去,因为她现在已经懂得「以退为进」这句话。   关厚勋这时也没空注意楚芸今日的不对劲,只顾着去会会此刻正在厅上的不速之客,才踏进大厅的玄关,就见一个女子冲到他的眼前站住脚。   「你是关厚勋?」她问。   关厚勋点点头。   「你这个……这个无赖。」眼前这名女子俨然已经气昏了头,不自量力的拿起她秀气的小拳头,往他的胸膛打去,这拳对关厚勋而言根本就不痛不痒,他只是低着头,吃惊的望着她。   「咏晴!」阿史那宣德一看到自己妻子的举动,连忙走向她,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,把她整个人往后拖。   「你疯了吗?」咏晴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阿史那宣德,「你又不是没听到译桑项方才的话,这个臭男人让楚芸怀孕了,你还不让我揍他。」   「关公子让你见笑了。」阿史那宣德没有理会咏晴的吼叫,径自道歉。   「阿史那宣德你……」   「妳笞应过我,只要我带妳回长安,一切听我的。」宣德很有心理准备的打断咏晴的话。   「我答应你是因为我……」   「公主!」   这次咏晴的话,又被大门口的一阵惊呼打断,楚芸脸上的表情,就如同咏晴一般吃惊。   「楚芸!」咏晴跑向大门,跟楚芸抱成一团,乍见的喜悦,一时之间充满在两个久违的女子四周。   「楚芸,妳不要怕,我是来带妳回朔州的!」激动过后,咏晴松开楚芸,退了一步,看着楚芸肯定的说道。   「带我回朔州?」楚芸的目光飘向关厚勋,就见关厚勋眉头深锁,可知他并不喜欢咏晴说的话。   「芸芸过来。」关厚勋不悦的朝楚芸伸过手。   楚芸朝他前进了一步,却又停了下来,她现在还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是何种身分?所以她决定还是暂且不要有任何反应得好。   「他是妳的夫婿,妳走向他,没有人会说妳的不是。」   这时楚芸才留意到自始至终都站在咏晴身旁的高壮男子,看着他带笑英俊的脸庞,不由得令她一楞。   「你是?」楚芸发出好奇的疑问。   「他是阿史那宣德。」咏晴先瞪了自己的夫婿一眼,才替楚芸解答:「这次我回来就是要把事情给尘埃落定,若有欺君之罪由我来担,我来此之前已经去找过我姊姊,我姊姊已经答应帮我,妳跟关厚勋的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,我真的很愧疚,我闯的祸竟然要妳来担,还误了妳的一生。」说完,咏晴克制不住的垂下眼泪。   「公主,妳万万不要这么说。」楚芸被咏晴的泪水吓了一跳,咏晴垂泪的次数可说是屈指可数,所以不要说阿史那宣德慌了,就连她也慌了,她伸出手,正要擦拭咏晴脸上的泪痕,却被关厚勋给拉到他的身旁。   「厚勋你……」   「她难过,自然有人会安慰。」   楚芸听到头顶冷淡的口气,抬起头,看到关厚勋逼人的眼眸,他生气了,楚芸心虚的得到结论,因为她知道自己要为他的怒气负绝大部分的责任。   「对不起!」她低下头,不敢迎视他的目光。   关厚勋叹了口气,搂楼她,放柔自己的语调说道:「这次就原谅妳,以后若再……」   「不会有以后了。」楚芸赶紧抬起头,给他保证。   「喂!你放手。」咏晴看到楚芸被关厚勋抱了个满怀,立刻止住自己的泪水,离开阿史那宣德的怀抱,走到关厚勋和楚芸的中间,硬是把他们两人分开。   宣德见到自己妻子的举动,不由得咕哝了一声。   「我警告你。」咏晴脸上的泪痕未干,却仍硬着口气威胁关厚勋道:「我会进宫去见我皇兄,把这一切都告诉他,你从此之后,不准再碰我的楚芸……老嬷嬷!」咏晴的眼角瞄到进门的老嬷嬷,她蓦然噤口。   「还记得我,真是令老身感动。」老嬷嬷语带挖苦的说道。   咏晴颇为勉强的一笑,迎上这个从小看顾她长成的老者。   「我一直都在等妳回来,没想到妳杵到这个时候才回来。」老嬷嬷语气带着不满的看着咏晴,「人家已经是夫妻了,芸丫头还有孕在身,妳到底在搅和些什么?」   「我不会让楚芸受委屈的。」咏晴的表情,带着壮士割腕的决心,「我会去向皇兄把一切事情说明。」   老嬷嬷看到咏睛的表情,摇了摇头,「妳当真以为皇上会那么愚蠢吗?」   「我……」咏晴一楞,「这是什么意思?」   「老嬷嬷,妳的言下之意该不会是皇上已经知道了吧!」关厚勋难以置信的接口道。  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,老嬷嬷竟然点头。   「这……怎么可能?」楚芸不由得惊呼,表达了在场每个人心目中的想法。   「在我离开关府,回家乡的时候,皇上微服赶在我出城门前拦住了我,我已经把所有的事都向他表明了。」   「那个白衣少年郎!」关厚勋的脑中想起了老嬷嬷离去的那一天,在对街所看到的神秘男子,难怪自己会觉得他眼熟,虽然他的心从不在仕宦一途,但却也曾因他爹的关系,与皇上有一面之缘,也无怪乎当时他为觉得这个少年郎面善,却认不出他来。   「那他到底决定怎幺样?」咏晴无礼的问道,搞了半天,她的皇兄已经知道了一切,却还放着他们一帮人紧张个半天。   「就像现在一样。」老嬷嬷淡淡的吐出一句话。   「什幺意思?」大家异口同声问道。   「简单一句,就是——关少爷跟芸丫头,君凌王跟咏晴。」   一时之间沉默笼罩在大厅所有人身上,他们万万没想到,事情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就解决了。   「这是皇上要我交给你们的。」老嬷嬷从衣袖中,拿出一封信,交给离她最近的楚芸手中。   楚芸把信拆开,看到上头的字,不由露出一个笑容。   「写了些什么?」咏晴着急的问道。   「七个字。」楚芸把信翻过面,让所有人都能过目,「君子有成人之美!」   「没想到,皇上竟然如此耳目敏捷。」阿史那宣德不由得佩服的说道,亏他还以为自己如此幸运,至今未让皇帝知道他错娶妻子一事,没想到人家早就一圊二楚,只不过未点破罢了。   「不过你们还是需要进宫一趟。」老嬷嬷继续开口说道:「一方面你们该去谢恩,皇上未对你们的事情做出处置,另一方面,他似乎还有些关于金仪郡主的事情,要与你们商量。」   「对了,」楚芸经老嬷嬷这一提,才想起还有一个云芊梦,她和咏晴都拥有各自的幸福,而她呢?「现在金仪郡主在哪?」   「芊梦?妳放心,她没事。」咏晴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,「我已经派了个超级大保母照顾她。」   「谁?」楚芸好奇问。   「我的小叔,他的弟弟,」咏晴指了指满脸无奈的阿史那宣德,「阿史那翔殷!」   「阿史那翔殷……」   「该不会就是在大门口玩妳追我跑的两个人吧!」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看戏的风羿开口问道,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还怕一个小娃娃的,所以印象特别深刻。   「妳追我跑?翔殷是超级大保母?」译桑项的眼睛一亮,开始呼朋引伴,「风羿,带你去看好戏。」   说完,他便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,风羿也跟着他,译桑项在心中决定要奚落阿史那翔殷一顿,一个大男人,竟然去当保母,不过他随即一想,也对!若翔殷是女的,可能会被咏晴派去做奶妈,他恶劣的心想。   「楚芸妳要不要也跟去看看?」咏晴抱着有东西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心态,看着楚芸问道。   「好啊!」楚芸也想去凑凑热闹。   老嬷嬷见状,忍不住的开口道:「你们两个人都给我站住。」   楚芸和咏晴闻言,连忙把脚一停。   「我以前是怎幺教妳们的。」老嬷嬷生气的走到两个人的面前,「妳们的夫君在这里,妳们要离开,是要行礼之后才能离去,妳们难不成忘了吗?妳们真的还要再教育,不然都把我教妳们的全都给忘了,两个人全都给我坐下。」老嬷嬷一声令下,咏晴和楚芸立刻乖乖的坐下,看她们一坐下,老嬷嬷便开始一连串的三从四德教条由嘴里迸出,似乎巴不得把这一切道德规范全塞进两个人的脑袋中。   关厚勋和阿史那宣德对看了一眼,发出会心的一笑,这是他们两人有史以来看到自己的娘子最安静的一次。   「今年府中的花开得特别的美,不如我派人去备几样酒菜,我们到园里赏花对酌,你看如何?」   关厚勋的此言一出,立刻惹来楚芸的白眼,不救她也就算了,竟然还找人去喝酒,楚芸心中满是不悦。   阿史那宣德的目光定在咏晴的身上好一阵子后,才点点头,「赶了这么久的路,让自己放松一下也好。」   「阿史那宣德你这个……」   「公主!」咏晴一开口,老嬷嬷便警告的唤道。   咏晴不甘心的闭上嘴,眼睛恨恨地看着正在对着她微笑的阿史那宣德。   「既然决定了,那就走吧!」关厚勋说这。   第一次见面的两个男人,竟然因为同时整到自己的娘子,而产生惺惺相惜的感觉,直到踏出玄关,两个人这才朗声大笑,可以想见,这笑声传进厅中的两名年轻女子耳里是多幺的刺耳啊! 尾声   停留了好些天,阿史那宣德和关厚勋考虑再三之后,决定要把咏晴和楚芸两个人分开,不然肯定会出事,这是他们两人得到的结论,所以今日一大早,关府前面便聚集了一群依依不舍的人。   「楚芸,若有人欺负妳,不要怕,妳来朔州,我给妳当靠山。」咏晴很有义气的看着楚芸,「如果妳现在后悔,想跟我一起回去的话最好,不要怕,妳的孩子我帮妳照顾,不要理这个关东东。」   「咏晴。」站在咏晴身后的阿史那宣德,不由得一叹,奇怪都要分别了,她还猛搧动人家夫妻离异,他对关厚勋投以深深歉意的笑容。   关厚勋则是很有风度的耸耸肩,相处了几天之后,才发现这个永嘉公主跟他的怨结得很深,到现在,在经过皇上的同意之后,她还一心一意的以为是他占了楚芸的便宜,不管是任何人跟她解释都没有用,他一生中鲜少服人,不过现在改观了,他服了两个人,一个是他的宝贝娘子,另一个就是这个宝贝公主。   「公主妳的好意我心领了。」楚芸的心中自从卸下这将近一年的欺骗包袱之后,人也显得比以往更精神奕奕,「现在厚勋对我很好,所以我实在没有道理离去,不过若哪一天他欺负我了,我会去投靠妳的。」   「芸芸!」关厚勋闻言,不由得警告道。   楚芸暗暗吐了吐舌头。   「时候不早了,我们该走了。」阿史那宣德为了预防自己的妻子又出什么突发状况,连忙说道,「若有机会,希望两位来朔州一聚。」   「一言为……」   「就定在翔殷婚配那一日吧!」关厚勋的话还没有说完,就见咏晴兴匆匆的打断他的话,径自帮忙作决定。   「翔殷婚配?」阿史那宣德暗地替自己的胞弟捏了把冷汗,今日一早,咏晴便强迫翔殷送云芊梦返家,他就隐约的察觉不对劲,所以他也机伶地派了译桑项跟着翔殷送芊梦返家,以免翔殷被芊梦缠得回不了朔州,他低头看着咏晴问道:「妳又在打什么鬼主意?」   「自己幸福,总希望别人也幸福,不是吗?」咏晴不答反问。   楚芸闻言,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,因为她想起了前几日陪同咏晴进宫时,咏晴对皇上的进言。   「好好帮我照顾芊梦。」咏晴在阿史那宣德的扶持下,上了马车,但不忘叮咛的对楚芸说道。   「知道了,公主。」楚芸笑着点头,「不用妳提我也会好好照顾她。」   「好好保重。」咏晴突然正色说道。   楚芸眨了眨泛红的眼眸,「公主妳也一样,如果哪天我被欺负,我会去朔州找妳的。」   「我也是,若我被我老公打,我也会来长安找妳。」   这算哪门子的保证!阿史那宣德和关厚勋无奈的对看一眼,心中都暗暗发誓,绝对不能让她们两个女人单独处在一起。   「我想我们真的该走了。」阿史那宣德说道。   「是啊!我想也是。」关厚勋也跟着附和,不是他不想留客,而是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忍受楚芸和咏晴的对话。   「对啊!我们要早点走。」咏晴难得一次的赞同,因为她想起老嬷嬷,昨夜跟老嬷嬷道别的时候,还被老嬷嬷乘机训了一顿,今早一同用膳时,又被老嬷嬷念了好一阵子,这下可要趁着老嬷嬷忙着在张罗楚芸的补品时,赶快离去。   「后会有期。」阿史那宣德对马车下的关厚勋夫妇点头致意。   「后会有期。」关厚勋将楚芸往后拉退一步,让马车慢慢的离去。   楚芸朝着远去的马车挥手,就见咏晴探出半个身子,大嚷道:「记得,若翔殷婚配,妳要来。」   「知道了。」楚芸双手围着嘴,大声回喊,就见一只手,从马车内伸出来,把咏晴给拉回去。   楚芸见状,不由得哈哈大笑。   「该进屋去了吧!」   直到马车消失在转角,楚芸才点点头,她露出一个笑容,握住关厚勋的手,从没想过,六岁进宫,孤单一人,竟然在今日也能得到爱她的家人。   这一年来的变化,在她的脑中浮现,或许这是场阴错阳差的婚姻,也或许是上天的巧妙的安排,不过不管为何,她和关厚勋、咏晴与阿史那宣德都得到了难得的幸福。   直到他们进门,风羿才从自己隐身的墙角现身,他已经在此停留了一整年,也该是离去的时候,他一向不喜欢别离的伤感,所以选择了悄然离去。   希望你们能相互珍爱到老!他看着关厚勋和楚芸的背影,在心中遥祝……  【全书完】 【本作品由书本网提供下载,欢迎光临书本网。更多最新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://www.bookben.cn/ 或直接百度搜索:书本网】整理 附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